“定情信物?”莲瑕几乎笑出声,“我们之间不是早就交换过定情信物了吗?”
“什么?”
“是劫火剑啊。”红衣的剑灵抬起头,温柔地看着神色错愕的剑修,“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上您了。只是,我害怕您讨厌我,一想到我可能会失去您,我就痛苦至极,像是在地府受刑。把劫火剑交给您的时候,我就……对您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我立下的剑符,是我单方面的誓约。也许……也许您觉得这种感情会太突然了,但是您未曾像我一样,在千年万年的杀戮和战火之中游荡,看尽了人世间的丑恶与贪婪。您也许不会完全理解我曾经的绝望和痛苦。而您将我从这样的命运中拯救了出来,我很久以前就决定了,即使这份感情永远得不到回应,我也会一如既往地保护您。无论是粉身碎骨,还是毁天灭地,我都在所不惜。”
恍惚间,剑灵的语气回复了三百年前时的恭谨和虔诚,望着黑衣剑修的那双眸子里满满都是感激和深情,浓稠得几乎化不开。劫火妖剑化身的剑灵有着惊人的美貌,沈厌夜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对方的容颜,不想此刻依旧被惊艳到了。他望着莲瑕,忽然一把将他拉起,狠狠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仿佛力道若是小一点,对方就会消失一般——
“你的脑子里都在瞎想些什么呢?我怎么会讨厌你?遇见你是发生在我身上最美好的事情。如果我的记忆不曾消失过,我一刻都不愿意与你分开,我也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我的生命会变成什么样子。沈莲,我爱你。就算是天帝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
莲瑕终于去上朝了。侍女为他披上帝服,但是他却不肯戴上冠冕,不愿将额前失而复得的宝物取下。侍女们自然不敢忤逆她们的尊主,于是替他捧来了一面镜子,再替他细细整理着装。沈厌夜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对上莲瑕的眼睛,他扬起了一个笑意。
“怎么?”莲瑕挑眉,“难道这衣服很滑稽?”
莲瑕披上帝服的样子其实很好看。乌黑的长发像是瀑布一样落在他的肩膀上,从脸颊蔓延至锁骨的暗红色的刺青像是血一样烙在白皙的脸上,再配上那双妖异不可方物的眼,以及他身周那令人难以忽视的煞气,恍若修罗鬼魅,带着肃杀和血腥的妖魅。就这一身鬼神莫近的戾气和如今已鲜有敌手的法力,莫论出身,他足矣令魔众心悦诚服。只是……
那些侍女不敢直视他的脸,低着头整理完衣饰后就诚惶诚恐地跪倒一地,因此没有注意到这位新任的魔界尊主颈边一块引人遐思的红色痕迹。沈厌夜望着那块红痕,唇角忍不住地翘起,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好事——
“你难道不考虑穿一件高领的衣服么,陛下。”他有意地加重了最后两个字,语气里当然听不出什么恭谨敬重之意,反而满满都是亲昵,简直让人想不到这就是那个脸上没有表情,剑下没有感情的律法天君。
莲瑕回头望了眼镜子,又看了眼沈厌夜,笑道:“让他们看去又如何?我们之间的关系,难道不是人尽皆知了吗?”
说完,他长袖一挥,一阵气流激射而出,大殿的门应声打开。冥厉等人早就在门前等候,见莲瑕终于肯露面了,不禁内心长长出了一口气。沈厌夜面带微笑地目送他们离去,在莲瑕的身影消失之后,沈厌夜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些令人头疼的问题。
——比如天帝那里该如何交待。自己下凡这么久,只把雪魂剑灵抓回了寒冰雪狱,遗音琴灵和破军剑灵还在逍遥法外,而且还是自己有意放任。如今自己私自涉足魔界,保护诸魔将,怕是天上那些爱磨嘴皮的神仙已经开始对自己口诛笔伐。虽然天帝似乎对自己与莲瑕的关系并未表示明确反对,但是自己此刻冒然回去,似乎也不好。
还有陆欺霜抢夺地脉一事也令他疑惑不已。他猜测她是想抽取地脉的灵气用来滋养那些妖灵鬼怪,好提高自己手下的实力。又或者,她是想要毁灭人间的地脉,这样人间没有了地脉的灵气,则会土地荒芜,流水枯竭。
最令他在意的还是自己前世留下的法力令他去寻找的东西。妖界无涯渊,魔界断梦崖,鬼界三途川底,这三个地方有‘灭’需要的东西。神界昭阳仙宫,仙界雪海天池,人界棋盘海,这三个地方有‘生’需要的东西。陆欺霜说不定已经取得了无涯渊和三途川底的宝物,而她还需要取得的一个东西,在魔界。他决定等莲瑕回来,就和他出发一起去断梦崖,看看这宝物到底是何方神圣。却不想莲瑕回来之后,直接将一个暗红色的锦盒放在了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