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公孙文眉头跳了跳,上下打量他一下,见他身上没什么伤,心里隐隐松了口气,随即意识到自己这不正常的想法,更加烦躁,“就你这小身板还打架?挨揍没?”
张谦迅速抬头瞪他,“你才小身板!你全家都是小身板!”
公孙文默默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张谦噎了噎,愤愤低头,“听说长得高的人容易脑缺氧,傻。”
公孙文拉出凳子在他对面坐下,吊儿郎当的坐姿,一点都不符合他人民公仆的身份,慢悠悠道,“老实交代还是严刑逼供,自己选。”
“我饿。”
公孙文翻文件的动作顿了顿。
“没力气说话。”
公孙文盖上文件,嘴角翘了翘,然后板下脸,敲桌子,“皮痒了?想挨揍?”
“那你揍啊。”张谦将不配合进行到底,梗着脖子道,“反正我饿。”
公孙文眯眼看他,“真饿?”
“饿!”张谦回答得中气十足。
公孙文点头,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张谦瞪眼。怎么走了?不跟自己斗智斗勇了?
五分钟后,公孙文提着个袋子回来——熟悉的包装,熟悉的味道。
张谦开始分泌口水。
公孙文将袋子放到桌上,拿出里面的饭盒,打开,拆筷子,“刚好我也饿了,我先吃个饭,等我吃完再接着审。”
“你、你让我看你吃?”张谦被他的小气震惊了。
“你可以选择闭上眼睛不看。”
张谦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的人性呢?”
“吃了。”
“……你真不挑食。”
“你真不老实。”
“……”
等饭吃完,其它打架的人也审完了。事情很简单,两桌客人都喝多了,其中一个撞到了另一个,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张谦是请客的那个,所以被一并带了回来。
临到离开前,张谦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公孙文压下上翘的嘴角,拿出另外一个袋子,走过去塞他怀里,低声说道:“别空腹喝酒,会胃疼。”说完转身就走。
张谦傻乎乎的看看袋子,再回头看看他,心中怒气减了减,冷哼一声,走了。
半个月后,张谦再次光临jingju,这次他终于不再是犯事的那个。
公孙文在他对面坐下,皱眉看他,“被抢劫了?”
“没,就是帮人抓了下小偷。”张谦摸摸肿起来的脸,含糊说道。
公孙文见状有些烦躁的扒拉一下头发,起身,“老实呆着。”
张谦看他一眼,低头不动了,“这么凶……”
公孙文开门的动作停了停,回头看他一眼,抬步出去了。
一刻钟后,公孙文提着一个医药箱和一个饭盒进来了。
“吃。”他讲饭盒推过去。
张谦咧嘴露出个笑来,“鸡腿?”
“白粥。”
“……哦。”张谦咧开的嘴迅速合上。
“给我吃完。”公孙文伸手戳他额头,开医药箱,“不准挑食,头仰起来。”
张谦配合仰头。
两人目光相接,公孙文率先挪开了视线,弹他额头,“闭上眼睛。”
张谦不情不愿的闭上眼,哼哼,“小气鬼。”
“闭嘴。”
“小气鬼。”
“粥没了。”
“小气鬼。”
公孙文涂药的动作重了重。
张谦倒吸一口凉气,终于老实了。
离开时,张谦说了谢谢,公孙文没忍住,抬手拨了下他的脑袋,声音带上了笑意,“小矮子。”
张谦回以老拳。
公孙文利落躲开,转身,挥挥手,走了。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
张谦没再光临jingju,公孙文脾气一天比一天大,在某一个秋日的夜晚,他下班后将车开到了荣光楼下,盯着进进出出的人,有些烦躁。
熟悉的人影从门口走了出来,蔫蔫的样子。
他下车,靠在车上,在人路过时揪住他的胳膊,拉他上了车。
张谦大惊,“谁?啊,是你啊,jingguan你怎么在这?有案子?”
公孙文将他塞到座位上,关上车门,然后绕过去坐到驾驶座,发动汽车,“系好安全带,还有,我叫公孙文。”
“啊?”
“公孙文。”他侧头,看一眼身边这个有点不顺眼的小个子,嘴角翘起,“个子这么小,带你去练练,怎么样?”
张谦满脸迷茫,“哈?”
半个小时后,某高级健身馆。
“给你,先穿我的训练服,明天给你买新的,先热身,再慢跑半小时,ok?”
张谦抱着训练服,傻了,“不是,jingguan,你……”
“公孙文。”公孙文上前,拍他脑袋,“不敢练吗?小矮子。”
张谦迅速上钩,怒瞪,“练就练,谁怕谁!你才矮,你全家都矮!”
“等着你练赢我的那天。”
“你给我等着!我很快就会赢你的!”
莫名其妙的对练比赛开始了。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张谦一直没赢,不过身体越来越好倒是真的。公孙文在他心中也从混蛋霸道不讲理的坏人,变成了关系很好的兄弟。
“周末请你喝酒,去不?”他脱掉上衣,从柜子里拿换洗衣服,“练了几个月,感觉人都年轻了几岁,对了,这家健身馆不错,地方这么隐蔽,你怎么找到的?”
“我家开的。”公孙文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皱眉,“今天有事,我先走了。”
张谦疑惑的扭头看他,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怎么回事,感觉最近怪怪的,工作压力大?”
周末,气氛很好的晚餐,空掉的几个酒瓶。
张谦直接醉倒了。
公孙文盯着他红扑扑的脸看了看,将人搬到车里,拉回自己家,丢到床上,沉默良久,上前,目光扫过他的眉眼和嘴唇,顿了顿,低头,吻了下去。
心跳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大,这么久以来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原因。
“该死的!”他狠狠捶床,眼中有狼狈情绪闪过。
张谦被这动静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见他的脸悬在自己上空,露出一个傻笑,“公孙,你怎么变成两个了……不对,是三个……”
他低头,看他醉意朦胧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恶狠狠的吻了下去,“该死的小矮子!”
第二天,张谦头疼欲裂的起床,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
他大惊,四顾之后,看到了床头的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原来是公孙家啊……这么早就上班了,真辛苦。”他嘟囔着,爬起身,闻闻身上的酒味,皱了脸,“真臭,公孙怎么受得了这味道的……”
下班后准时到健身房,公孙不在。打电话,关机。
然后一天,两天……十天……一个月……联系不到人,哪怕去jingju找,去家里堵,也找不到人。
“只是醉酒熏了他一晚上而已,居然跑了,果然是小气鬼!”张谦愤愤,郁闷与担忧交杂,冲动的又跑去喝了酒。
醉酒,隐约想起了一些不该想起的东西。
第二天,他从床上蹦起来,抓狂,“混蛋!禽兽!亲了我就跑!长得高的都不是好东西!”
又是一个月,他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神经兮兮的,几乎快要崩溃。
大家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梁舟更是破天荒的给他休了假。
张谦开始失魂落魄,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大概是中招了。
“混蛋公孙,怎么还不出现……”
半个月后,久违了的电话。
张谦随意的瞥了一眼电话,然后虎躯一震,迅速接起,大吼,“公孙文你个混蛋王八蛋!亲了就跑!不是人!你还玩消失!你以为我会担心你吗!不会的!我已经忘掉你了!吃了你的鸡腿我会还给你的!小气鬼!坏东西!再见!”
正在开会的其他人大惊,纷纷看向他。
张谦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开会,傻了。
“小矮子。”公孙文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在你还鸡腿之前,能先来医院看看我吗?这几个月出了个保密任务,不是故意躲你。”
“医院?!”张谦再次嚎了起来,“你怎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梁舟盖上文件,起身,“会议暂停,散了。”
大家对视一眼,默契起身,走了。
张谦被他们走前暧昧的视线看得心里噎得慌,担忧变成了生气,大吼,“公孙你混蛋!你、你给我等着!”
啪嗒,电话挂断了。
公孙看着电话,轻笑出声,“还没说是哪家医院呢……傻。”
一个小时后,张谦冲到医院,见到了脑袋上缠着纱布,胳膊上上着夹板的公孙文。
“你怎么这么惨?”
“没事。”公孙文坐起身,笑着看他,“就算断了一支手,我也能抱你。”
张谦忍了忍,没忍住,眼眶红了,冲上前揍他一拳,“你混蛋!”
公孙文闷哼一声,用力将他拉进怀里,声音低低的,全是思念的味道,“张谦,我想退休了,退休了好好陪你。”
张谦挣扎。
“我喜欢你。”
张谦停了停,然后更用力的挣扎。
“小矮子,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张谦吸吸鼻子,摇头,“不愿意。”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公孙文松开他,叹气,“白喂你那么多鸡腿了。”
“又不是我要你喂的!你自己给的!”
“嗯。”
“混蛋。”
“不喜欢我?”
“个高的都不是好人。”
公孙文重新抱住他,笑得温柔,“我倒是觉得,个高的和个矮的,天生就该在一起。”
“……”
“喜欢我吗?”
“不!”
“好吧,那我从今天开始追你,让我追吗?”
“……”
“就在一起吧,以后不再欺负你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