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坐下。”高老师表情很严肃,指了指一边的凳子。
两人听话的坐下。
“是这样的。”高老师喝口水,皱了皱眉,说道:“咱们学校每年都会有几个保送大学的名额,你们上次全市联考的成绩很不错,学校很中意你们,只不过保送的话,专业和学校的选择范围就没那么广了,这事……你们考虑一下吧。”
保送?余疏林愣了愣,摇头:“老师,我不需要保送。”
李涛看他一眼,也摇头:“我自己考。”
“想好了?”高老师来回看着他们俩,叹气:“我带了你们快三年,知道你们的实力,其实就我个人的想法,我是比较建议你们参加高考的。你们成绩稳,心态也一直不错,保送有些局限你们的发展方向了。班上有保送资格的学生挺多的,相比于他们身上各种竞赛奖状在身,你们俩一直埋头学习,筹码要比他们少一些,他们中还有个别人考试发挥总是不稳定……学校很中意你们,你们……再考虑一下吧。”
高老师说得有些乱,但余疏林听懂了。看来高老师其实比较想把保送名额给班上其他成绩不错,但发挥有些不稳定的同学,可偏偏学校又比较中意自己和李涛,这矛盾之下,最后如何做,就全看他们的意愿了。
想起上辈子错过的那场高考,他摇摇头,认真说道:“高老师,不用考虑了,我要自己考。”
李涛也是同样的回答。
高老师看着他们,破天荒的抬手,摸了摸两人的脑袋,叹息:“这事是我自己有私心了,你们是好孩子,好了,回去复习吧。”
余疏林微笑。
下午第二节课后,高老师喊了班上另外两个学生去了办公室。
没过几天,实验班的保送学生名单就陆陆续续下来了,被高老师喊去办公室的那两个学生果然都在上面。
实验班里的学霸们都是有实力有自信的孩子,倒也不会嫉妒那些被保送的学生,反倒纷纷调侃他们被提前释放,要他们请客吃饭。
被保送的学生连忙答应,没一会众人就开始商量聚会地点了。
李涛看一眼他们,趴桌上:“吵。”
余疏林也跟着看那边一眼,笑了:“他们开心嘛。”
“哼。”
时间在紧张的复习之中,不知不觉的流过。
放学之后,余疏林挂断电话,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作业试卷:“李涛,我今天就不跟你一起走了,抱歉。”
李涛提背包的动作一顿,侧头看他:“你哥出差回来了?”
“嗯。”余疏林笑眯眯抬头,提上背包就跑:“我让他买了特产回来,明天带给你尝尝,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他挥挥手,目送他走远,垂眼,微微皱眉。
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余疏林微笑着跨上去,朝回家的方向骑去。
闫维在车内看着他的背影,挥手:“跟上去,找机会拉他到车里来。”
“是。”司机和保镖们恭敬应声。
拐到通往别墅区的大路之后,余疏林刚准备加速,身后就突然驶出一辆轿车,越过他后急刹,拦在了他面前。
他从自行车上下来,皱眉看着从轿车上下来的两个黑衣人,将手摸向了口袋里的手机,冷声道:“你们是谁?”
“老板想跟您聊一聊,请吧。”保镖之一用不甚熟练的中文说着,靠近后干脆利落的钳制住了他的肩膀,另一个保镖则握住了他踹过来的腿,迅速制住了他的下半身,两人合力,将他丢进了车内。
果然,自己这三脚猫功夫,在真正的专业打手手下,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他腹诽着,认命的从座位上爬起来坐好,看向前座的闫维:“闫先生,您这样费心费力的把我请来,有事?”那保镖的口音简直太暴露身份了。
“开车。”闫维看着前方,淡淡道:“放心,我只是想跟你聊聊,不会伤害你的。”
余疏林挑眉,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机,给梁舟打电话。梁舟之前有嘱咐过,这闫维在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后,肯定会找上来……只不过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找上来。
闫维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动作,眉心跳了跳,并没有阻止。
简单说明情况挂掉电话后,他疑惑的扫一眼闫维,垂眼……居然真没阻止自己通风报信……这家伙难道真的只是想跟自己聊聊?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
——闫维居然让司机开着车围着b市绕圈子玩!他通风报信了又如何,移动中的目标,梁舟要怎么找人?
见鬼,他应该把那个安装了定位器的腰带戴上的。
在路过一个加油站加油时,坐在余疏林身边的那两个保镖在下车之后就没再上来,闫维从副驾驶上下来,坐到了余疏林身边。
车子重新启动,闫维终于开口说话了。
“余疏林。”他转头看他,表情认真:“你能离开舟舟吗?”
余疏林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一眼,摇头:“不能。”
“我可以给你钱。”
“哥哥的钱就是我的钱,我不缺钱花。”
想起梁舟将荣光毫不犹豫送出去的事情,闫维哽了哽,换了个说法:“那我帮你办国外最好大学的入学手续,专业随便挑,你不是爱学习吗?我送你一本全世界最好的学历。”
“我可以自己考。”余疏林觉得这闫维简直脑子有坑:“而且我不喜欢国外,到处都是说鸟语的,我听不懂。”
“……我喜欢美人吗?”
“你中二期过完了吗?”余疏林毫不客气的翻白眼:“我哥够美了,谢谢。”
这孩子果然很讨厌,闫维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良久,反驳道:“舟舟那叫帅。”
“……”神经病。
半个小时后,闫维再次开口:“你真的不能离开舟舟?”
“所以,你已经在考虑该怎么让我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吗?”余疏林淡淡看他:“闫先生,你来b市的目的是为了认回哥哥对吧,可你回来之后,所做的事情无一不是在将他推得离你更远,你就不会反省一下自己吗?我哥连闫凯文都接受了,可你这个亲爹他却连见都不想见,同样姓闫,你有想过原因吗?”
闫维闭眼,想起那天在会议室里的谈话,长叹口气,疲惫的倒入椅背里。那天那场谈话之后他回去想了很多,从感情上,从利益上,从各种各样的立场上……不能动这个孩子,不能用强硬的手段,他什么都不能做。
这些天他反复想起当年那场车祸,清雅的面容在脑海里浮浮沉沉,哭泣,愤恨,哀求,冷漠……都是她,却也都不是记忆中熟悉的她。
他从来不是个好人,可如今……他已经被牵制住了,他偶尔也想稍微良心一次,做一个不那么遭人恨的坏蛋。
“余疏林。”他哑声开口,垂头看自己手掌:“……我可以不干涉你和舟舟的事,你们愿意在一起就一起吧。”
余疏林终于正眼看他,目光中带着审视:“你想做什么?”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舟舟绝后。”他侧头,目光中再没了往日的自傲矜持,语气低缓,隐约带着丝祈求:“你能不能……能不能劝舟舟代孕一个孩子?你们不想养没关系,我帮他养,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的。”
这是一个父亲的眼神,不是闫家那高贵矜持,自尊大过天的家主的面目。余疏林表情缓和下来,却仍是摇头:“抱歉,我不能,除非他自己想,否则我永远不会要求他做这样的事。”
“为什么?”闫维眼中的期望暗淡下来,有些烦躁的抓抓头发,突然愤怒起来:“为什么!我是真心想认他这个儿子,也是真心想给他留个后代,为什么?我闫维虽然算不上好人,可对自己的子女,从来没存过坏心!”
“后代就那么重要吗?”余疏林冷静反问:“比你亲生儿子的意愿更重要?你使劲手段不顾他的意愿想要认回他,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坏心;你伤害到了他身边的人,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恶意,你难道不懂吗?”
“你打扰到了他的生活,他只会越来越恨你。”
“恨”这个字刺激到了闫维敏感的神经,他握紧手掌,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你还有个女儿吧,我听闫凯文说过,貌似她在闫家过得并不好?”余疏林侧头看他,认真问道:“你把她丢在闫家,跑这来争取一个并不需要你的儿子,你就不怕再失去她吗?”
闫维愣了,失去贝贝?怎么会呢,贝贝不是一直乖乖的呆在家里吗?而且贝贝从没说过在家里过得不好啊……
“老板,有几辆车在跟着我们。”司机突然开口。
闫维皱眉,急声问道:“凯文说贝贝在闫家过得不好?”
“你可以亲自去确认一下,你女儿在闫家到底过得好不好。”余疏林掏出手机,摇了摇:“闫先生,b市一日游结束了。”
闫维看着他,目光复杂,略显烦躁的挥挥手让司机停车,整理一下形象,看向后视镜:“余疏林,我有没有说过,你这样的孩子,很讨厌。”
“真巧。”余疏林挑眉,“我刚好觉得,你这样的大叔,很遭人嫌。”
相顾两厌。
“舟舟眼光真差。”
“没办法,他身上有一部分的遗传基因确实很垃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