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十方问道:“现在能看到里面是什么画吗?”
程东摇摇头:“还不能,揭画还没结束,你们看,现在只是能够看到那幅画的一角。”
当然,程东老早之前就知道里面是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可他现在也不能说啊。
揭画是一门考验心智和承受力的技术,此时揭了四个角,刘正南和盛老已经累的不轻。
两个人坐在一旁喝茶休息一会,程东围着长桌转悠,看了半天,说道:“盛老、刘叔,这幅画好似没有落款啊!”
画作的落款不是在左下角就是在右下角,如今两个角已经被揭开,露出夹画的真容,按理说,如果有落款的话,大家早就看到了。
可是程东看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丝毫的痕迹。
起初他还怀疑是不是常老先生为了隐藏故意将落款洗掉,可实际在观察一番之后,他发现不是这样的。
里面的夹画,也就是溪山行旅图完好无损,也就是说,它本身就没有落款。
“奇了怪了,怎么会这样?”程东心中嘀咕。
盛老言道:“这幅画处处透着古怪,不急,等全部揭开之后咱们再慢慢看。”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
一会休息够了,以刘正南为主、盛老为辅,两个人继续揭画。
至于程东,继续站在一边看着。
刘正南道:“小东,你看仔细了,也学学这门手艺,等有空,我再系统教你。”
程东笑着点头:“好。”
多一门手艺多一碗饭,更何况程东早已决定一辈子从事古玩行业,所以揭画,他是必须要学的。
一直又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夹画的庐山真面目显露出来。
“这是北宋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啊!”刘正南喝道。
盛老也啧啧称奇。
殊不知,溪山行旅图的真品一直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可是眼前这一幅,又该怎么说呢?
“这不会是赝品吧?”生子插嘴道。
程东摇摇头:“如果是赝品的话,常老爷子没有必要这么小心地藏着它。”
“不错!”盛老一边举着放大镜看,一边说道:“这的确是真品,一点一墨都是范宽的手笔,可是就像小东说的,整幅画上,没有落款,更没有文字注释,这是怎么回事?”
近距离观看这幅画,程东只觉得一股雄浑的气势扑面而来。
画上巨峰耸立,几乎一座山峰占满整个篇幅。山峰罅隙沟壑之间,还有各类树木花草点缀,生机勃勃。
除此之外,半山腰处还有一条瀑布飞流直下,气势恢宏,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李白的诗句“飞流直下三千尺”。
至于山脚下则是纵横参差的石头,石头旁有一条小径,上面还走着一队商旅,这就是所谓的“溪山行旅图”。
“整体来看,这幅画惟妙惟肖,甚至星星点点的点缀,范宽也是悉心完成,这绝对是一代大家的手笔,只是这幅画也有略显不足的地方!”程东品评道。
就在盛老和刘正南一筹莫展,解不开这个谜局的时候,程东居然看出了门道,这不得不让在场的诸人震惊。
“小东,你说,你觉得哪里有不足?”
“空间!”程东道。
面对众人迷惑不解的表情,他只好解释道:“咱们古人作画,虽然不像外国的印象派一样,可基本的中心思想也是重意不重形,这一点尤其在水墨画之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到了两宋时代,画家们逐渐意识到在作画的时候,不仅要注重意境,还要注重画面的真实性,也就是我所说的空间,换言之就是立体感。”
“大家闭上眼睛想象一下,《溪山行旅图》画作当中的巨峰是不是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感觉,可是这幅画呢,立体感相对就差一些。”
程东说罢,见诸人都已经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真正《溪山行旅图》的样子。
一会盛老先睁开,道:“小东说的不错,这幅画看起来的确有些呆滞,与真正的《溪山行旅图》相去甚远。”
“可是这也的确是出自范宽手笔!”程东道:“所以我们不妨大胆猜测一下,范宽或许画了很多幅类似的作品,但因为一直达不到他的要求,所以都被他弃之不用,而真正的《溪山行旅图》是他所有作品中的集大成者。”
刘正南诧异道:“也就是说这幅画只能算是练习之作?”
程东笑着点点头。
“哎!”常十方一直在旁边听着,起初以为自己老爹留下的这幅画作很值钱,可此时一听原来只是一幅被废弃的作品,是以道:“果然我父亲错了,这根本就不值钱!”
程东摆摆手:“不,正因为它是被废弃的作品,所以才值钱!”
盛老也笑道:“不错,建国以来,从未发现过与之相类似的情况,所以这幅《溪山行旅图》的价值虽然比不上原作,但估价绝对不会低于5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