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山如此脆弱又如此重要,乃是天剑门未来所在,不可能没有任何防备,虽然事起仓促,也不是没有任何的还手余地。
只是,自己宗门做为主场,又失去了大阵的防护,弟子山免不得要受荼毒了。
就在任冉他们将到近前之时,下方霍然飞出一只凤凰虚影,任冉属意诛杀的那个破阵之人因此微微一滞,这顿时给了攻他之人一点便利,一记狠招就要攻击过去。
然则那人清醒得极快,眼看就要清醒过来,任冉“咄”的一声,凤凰真言吐口而出,那人瞬间就又定住了,再无任何还手余地,被一剑劈得连元神都没能逃过,仅仅一个黑影能逃出生天,从它眉心遁出。
傅石早就接应别的同门去了,任歌却还跟任冉在一处,双目一凝,一道煞剑劈出,那黑影瞬间被剑气削散了近小半,然则它瞬间一遁,又躲了千米之远,接着更不迟疑,几个闪烁,消失到了众人的视线之外。
“很好!”
任冉和任歌只听得一声熟悉的夸赞,眼前一闪,人影已经不见,他们也顾不上这个,任冉着手新建一个防御大阵,虽然比不上之前那个,但此刻敌人也并不是之前一意攻阵的状态,布置下去,多多少少能对弟子山起到些防护的作用,也使那些境界稍低、又或不及撤出的弟子免受流矢之祸。
任歌就在她身旁掠阵,帮她挡去所有的攻击。
因为规模问题,这个大阵并非一两息之间就能布设好,任冉双手连弹,额上微微见汗,刚刚将所有的材料投放到其应有的位置,一声清越的啸声远远传来:“五符宗封满携五符宗护法前来相助!”
原来还有攻守同盟么。
任冉心中微微一松,马不停蹄地又投放好启动大阵的灵石,只听“嗡”的一声,一个漂亮的护罩形成,弟子山终于又被保护了起来。
接下来接二连三的又有宗门到来,有之前与天剑门关系就很好的,也有五符宗这样原本与天剑门不睦的。
因为群龙无首,剩下的那些敌人本就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抱着多破坏一些的念头勉强迎战而已,如今看援军接连到来,更无一点再战之心,纷纷溃散逃跑,来不及的干脆直接舍了肉身,自己遁逃。
饶是这样,它们也折损了不少。
域外天魔并非不可斩杀,任冉当时束手无策只因为她刚刚筑基,又不了解相关方面的知识,只自己一个人瞎捉摸,所以才没有结果罢了。后来的只囚不杀,一来因为旧有经验给了她错误的判断,二来她也是想研究一下这些域外天魔跟先前的那些有什么区别。
基本上结丹以上的修士就有对付域外天魔的手段了,不过因为它们极其细小、又极擅长遁逃,斩杀几率往往不高。
当下战事已毕,天剑门这里自有代表去感谢各个门派的仗义来援,大多数人的任务却是重整山门、安抚低境界弟子等。
大战过后,虽说不上百废待兴,要处理的事总归不少。
任冉和任歌原不欲在那些门派面前露脸,谁知封满眼尖,早看到她了,撇开众人直接到了她跟任歌的面前,只一见面就是温情款款的一句问候:“多年不见,任冉妹妹可还好吗?”
任冉微窘,不止是因为那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称呼,更因为从那把衍金弓中窥到的关于封满的心思。
她两辈子也没遭遇过这样的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尤其是眼前这人她并不感冒。
任歌敏感地察觉到得任冉的态度,一改常态,不再静默地战在她身侧支持她的一切决定,而是冷冷地上前一步,将任冉掩到了自己的身后,不客气道:“这里没有你的妹妹!”
封满微怔,略瞥了一眼任歌,而后展颜一笑:“是在下孟浪了……”
不及他说出更多的话,任三长老那边发话了:“任丫头、任小子,你们跟我来!”
任冉嘘了口气,从任歌背后探出头了,不甚有诚意地对封满抱歉笑笑,拉着任歌撒腿就跑。
实际上他们初一见面那个小配合就是配合任三长老一齐打的,只是彼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敌人身上,自己人倒没太注意,因此任冉和任歌并不知道。后来任三长老急着去援助别人,任冉忙着布置大阵,也没再碰上面。现在总算尘埃落定,任三长老自是迫不及待要招他们到跟前去。
万剑冢因为澜月界与东天界的挤压而崩毁,这种事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任天行与任三长老自然不会不知道。明了任冉去万剑冢寻找任歌的他们曾经也怀了一线希望,认为他们可能在万剑冢崩毁之后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可遍寻两界,却一直无果,渐渐地他跟任天行也就死了心,谁知今日竟然还能够重逢,让他怎能不激动万分。
当日他们是怎么脱身的,今天他们又是怎么会回来的,这些年他们都在哪里,经历了什么,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自然,任冉和任歌也是激动万分的。
久别重逢,任三长老还是当时对他们照拂颇多的一个前辈,说不惦记,除非他们没心。
及至见了面,任冉脱口而出的却不是对任三长老的问候,而是:“齐师兄他怎么了?”
齐白正被他抱在怀里,昏迷不醒。
“透支,伤了根本。”
任三长老简短的说,之前正是因为要先去看齐白状况,他才晚了那么一息,让封满跟他们搭了一句话。
当然,这会儿任冉是顾不上分析这种因果关系的,而是恍然道:“之前那个凤凰虚影原来是齐师兄发出的!”
任三长老简短说了个:“是。”
这也是他叫任冉和任歌过来的原因之一。
当下不及细说,任三长老带着他们风驰电掣去了掌门主峰。
任冉和任歌又是激动,又是疑惑,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原本他们以为任天行不在门内,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而值此大战,身为天剑门门主的任天行居然没有露面,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再想起之前傅石说的师尊为人所暗算的事,任冉牵住任歌的手不由紧了紧。
任歌轻声安慰她:“即便是那样也不用怕,你忘了,我们还有七品宝丹。”
“七品宝丹?”
任三长老霍然回头:“是了,你们是跟傅小子一起回来的。你们把七品宝丹弄到手了?”
“傅师兄分了我们一半。”
任冉实话实说。
“怪不得这小子还有心情去应付那些牛鬼蛇神,原来是看到你们跟我来了。”
任三长老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儿,他又对任冉和任歌道:“嗯……”
憋了半天,却只得两个字:“很好!”
夸赞的同时,他脚下的飞剑不自觉地加快了两分。也不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迫不及待,险些没将任冉和任歌给甩下了。
及至进了任天行的洞府,到了任天行的榻前,任三长老随手将齐白交给了守着任天行的另一个长老。
那是天剑门中难得一个对于疗伤、丹药方面颇有研究的长老,也正是齐白的嫡亲爷爷。
接着任三长老朝任冉、任歌一摊手:“宝丹呢?”
并谨慎追问:“是疗伤用的,并不是提升功力的吧?”
“是疗伤用的!”
任冉忙答,一口气将分得的宝丹都拿了出来,其中还有三颗湿漉漉的,那是因为它们被她继续蕴养在了丹池之中。
有丹池在,最能保持宝丹的药性不流失,并使之更上一层楼。
任三长老眼神何其歹毒,一眼就瞄上了那三颗当中药力最为丰沛的一颗,不客气地取了,对任冉道:“其它先收了,有需要了再告诉你。”
一回头又问那个抱着齐白的长老:“齐老头,你看你孙子到没到要宝丹才能捡回性命的地步?”
“你先助门主将宝丹服下,他的事我们一会儿慢慢说。”
齐长老的脸色不太好,言下之意却是暂时无碍。
任冉在路上已经将齐白的大致状况看过了,知道的确如此,且他这种也不能算伤,宝丹固然对他有效,但其实并不对症,是以也没推让,复又将宝丹收好,且因为水炼池的缘故,又拨了一颗宝丹进去孕养,而后一双眼睛就死死定住了任天行。
宝丹入口,任三长老有用温和至极的灵力将之引导入腹,而后药力就缓缓地化解了开来,一点一滴渗入任天行的脏腑中去,如同缓缓的细雨滋润干涸的土地。
任天行原本灰白如死的面色瞬间就有了起色,几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剩下就看宝丹的了,他们再不能做什么,众人又将目光都移到了齐白身上。
齐长老看了看任三长老,又看了任冉,有些难以启齿。
但有了这几眼,再略一琢磨,任冉心中顿时一片通透。
齐白现在这种样子是由于透支造成的,又或者说他越阶使用了并不能完全为自己掌控的特殊力量,以致于自身的灵力混乱失控。
这种状况有些类似于走火入魔,但那种特殊的力量又从根本上杜绝了他走火入魔的可能,便使他进入了如今这么一个尴尬的状态。
要想改变这个状态极其容易,帮他将混乱的灵力梳理好即可。
最重要的是,梳理好那种特殊的力量。
而身具真实之眼,又能使自己的招术出现凤凰虚影,齐白那特殊力量究竟是什么已然呼之欲出。
在这个基础上,齐长老看向自己的为难眼神她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
原来,自己那个视为极了不得的秘密对于他们来说竟从来就不是秘密!
原来,还有这么一群人可以无视自己的身份,不计较自己的获得,一直那么包容的、放任地让自己安然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