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武不明就里,纪舜英以手作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咳,你在家呆上两日,保管她自个回去。”
陆允武因着心虚,倒再没想过这一招,得纪舜英一点,干脆回去装病,里头正等着陆允武开饭呢,明洛捏了筷子:“再不来不理他,等着他开饭怎么着。”
久等不来,她倒真有些急了,纪舜英打横里坐了,冲明沅眨眨眼儿,明沅掩了唇儿笑一回,挑了一筷子肉沫茄丁给她添到碗里:“许是衙门里事儿急,晚了也是有的。”
明洛鼓了嘴儿:“咱们吃,再不管她。”筷子往碗里放,眼睛却还盯着门,虎子叫了一声爹,明洛还瞪眼睛:“不许叫他。”
到天将暗了要掌灯,陆允武还没来,明洛脾气急起来,把他翻来翻去骂得十七八声,又问明沅:“你说,他可是骑马摔着了?”
明沅“扑哧”一声笑出来:“又不是在山地上,要真能摔着,也当不得千户,必是有事耽误了,若不放心,不如遣个人回去问一声?”
明洛两手一叉:“我才不,得他来求我才是。”带了虎子回小院,到底没睡好,第二日一早用粥饭了,陆家来了人,说是陆允武病了,正在屋里躺着呢。
明洛一听就急了,手上还端着粥碗呢,才要动又坐下来,挑了鸽松鸽蛋:“再唬不得我,他跟蛮牛似的,连风寒都没得过,还躺着起不来,我再不信。”
她嘴上说不信,心里却起疑,清明里头雨水多,可是旧伤作痛,这才病倒,她不在,底下人也不精心,犹犹豫豫好一会儿,到用完了早饭,明沅开口作了主:“替你们太太把东西理了去。”
明洛还噘了嘴儿,口里喃喃作声,却不说个不字儿,那就是应下了,几个丫头赶紧回去理东西,叫了轿子来,把她送回了家。
明洛还假意去看他是真病还是假病,果然躺倒在床上裹了被子,眼睛紧紧闭着,明洛轻轻“呀”一声,探手就要摸他脑袋,叫陆允武一把搂在怀里。
明洛气的要叫,被他堵了嘴儿,拖进被子里头,又是给她揉腰又是给她按肩,她伸手还没捶两下,陆允武捏了她的痒痒肉,咯咯一声笑了,身子一软扑在被里。
明沅过来瞧她,她还嗔怪:“你们一个二个都是坏东西,竟帮着他骗我。”满面红晕,宜嗔宜喜,竟比过去在家当姑娘时还更娇些,说了这一句,气就算过了,还得意洋洋告诉明沅,她给陆允武定了规矩,往后再不许瞒着她。
明沅含笑听了,回去就同纪舜英感叹:“似五姐姐这样全不知道,倒好的多了。”说着斜了眼儿看他,纪舜英赶紧拱手:“我绝计不敢,又怎么瞒得过你。”
来得此地没多少日子,已经接三封家书,纪家来的,纪氏来的,跟明潼写来的,明沅收了信,把信封上的落款看一回,先拆了纪氏的,无非是问他们安好,又问成都府吃住如何,薄薄一页纸,末了还叫明沅加紧调养起来。
纪氏那一封东西更多些,统共两页纸,里头倒有一页是写纪舜华中了秀才,往后还要考举人再考进士,成了秀才,那就不是白身了。
明沅还记得徐家姑娘挂出来的那盏灯笼,捏着信纸半日叹道:“这会儿,家里更不能应他了。”徐家姑娘的心气,必不肯作小,纪舜华也舍不得她当小,再有一个瘫在床上的黄氏横在当中,这两个也不知何时才能圆满。
纪家来的信,自是报喜不报忧的,明沅却知道黄氏这病好不了,太医都叫她放宽心胸,可她这人哪里说放就能放下,一时好一时坏,信上说纪舜华中了秀才,她大喜之下竟能下地,依旧还是收罗了些药材,又预备了一套文房四宝,芙蓉石的双面砚台,并芙蓉石造的大小毫笔。
既在外任官了,四时节礼并些个长辈生辰的贺礼就不能少,婆家少不得,娘家更少不得,明沅数一回,再不开财路,家里可不坐吃山空,纪舜英才摸了个半半截,分派他管哪一块还没定下,若是盐运通商且还罢了,若是分到诉讼刑狱,真真半点油水捞不得了。
她正发愁,拆开明潼来的第三封信来,信一打开才看一眼,就知是她的手笔,别个满张写完了还有,她那纸笺上却只短短几句话,掐了头尾上的问好道安,里头就只有一句,问明沅要不要同她搭伙作生意,贩蜀锦到金陵穗州两地去。<!--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