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她再也忍受不住,拨出他的号码,等待接通的过程明明只有十几秒,她却似乎辗转过了万水千山。她哑着嗓子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很想你。后头的四个字没有说出口。
他那端很嘈杂,好像是研发室里的人在热烈的讨论。他的声音有些不耐:“虞锦瑟,请你理解一下,我的工作遇到了瓶颈,我的团队为了想办法解决,全部三天没有合过眼。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能回去?”
“可我一个人在家……害怕。”她的声音低低的,小小的,有些哀求,明明理直气壮的要求,说出来却无限卑微。
然而,“嘟……”一声响,电话那头挂了。
她握着断了回应的手机,觉得心头的难受似排山倒海般倾轧过来,无法招架。最后打电话给莫婉婉倾诉,毫无例外招来一顿臭骂:“虞锦瑟,这都是你自找的,你就是贱!你看看你为了他,都成了什么鬼样子!以前的你,活的肆意飞扬张牙舞爪!如今呢,卑微沉默患得患失!”叹了叹口气:“锦瑟,离开他吧,他不爱你。”
“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他心里多少还是有我的。”那时她尚且如此天真。
“他心里有你就不会这样!没有一个正常男人会把老婆丢在家里不闻不问,更没有一个正常男人结婚两三年,还没有碰过自己的老婆!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有毛病,第二,他不爱你。”
“可能他太忙了吧……”她的解释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其实,即便他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我爱他就够了。”
“我只能说,执迷不语这个词,在你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莫婉婉的总结听起来很是无奈,缓了缓,她的口吻变得严肃起来:“锦瑟,我老觉得他对你不怀好意。”
“可他能不怀什么好意?贪图我父亲的金钱跟权势?他不是那样的人。他那么骄傲,只想凭自己的本事往上爬。”
“反正直觉告诉我,他对你居心叵测。”又转了个话题:“锦瑟,你知道他外婆怎么死的吗?”
她摇摇头,“不知道,我明明记得当时的手术很成功,不应该走的那么快呀。”
“我也是今天才晓得,我一个在医院的熟人告诉我的。”莫婉婉压低了声音:“他外婆跳楼死的。”
“跳楼?”她吓了一跳。
“这事特蹊跷,听说她早上起来还是好好的,还高兴地跟护士开玩笑,说自己的外孙找了个孝顺的女朋友,结果打完针后,来了几个人去她的病房,也不晓得那些人到底做了什么,半小时后,她就从五楼跳下来了,当场就没了气!”莫婉婉唏嘘两声:“真可怜!辛苦一辈子,好不容易等外孙长大,能享享清福了,谁知就莫名其妙走了……你知道吗?听说沐华年家很穷,他是靠这位在城里做保姆的外婆把他抚养长大的,他们婆孙感情很深,这次老人家出了事,对他的打击肯定很大……”
后头的话她记不全了,但老人的死让她黯然神伤,两人又絮絮叨叨到深夜,她迷迷糊糊靠着枕头睡去。
睡到深夜,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咔擦轻响,有人在拧她的锁,但她睡得实在太沉,眼皮睁不开,不一会,房间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刻意放轻步履,一步步靠近了床。
她猛地睁开眼,抽出枕下的水果刀:“谁?”小区的治安不好,独居的日子,她习惯在床畔放一把刀。
她的表情僵在下一刻:“华年?”
他坐在床头,拿下了她手中的刀。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小台灯,光线原本就昏暗,他逆着光,她看不明朗他的脸,只觉得他的表情同往常有些不一样,平时的他,永远都是不耐地皱着眉,抿着唇,神情里蕴着莫名的凌厉,以及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
“锦瑟。”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去掉了生疏而客套的姓。
“呃?”她一愣,眼前阴影倏然放大,嘴唇陡然被封住。她整个人蒙了。
他的唇摩挲在她的唇上,炙热而猛烈,仿佛要将她的呼吸都夺走,那样的热情饱满,半分也不像素日里的端重老成。肌肤相触,她的下巴被他几天没刮的青胡茬摩擦得生疼,然而她哪顾得上,一颗心跳得快要冲破胸膛,手也忘了该放在哪,骤然空白的大脑中,腾起五彩焰火,明黄朱红翠绿靛蓝烟紫,一阵阵交织而过,掀开铺天盖地的喜悦和甜蜜,哪还想的起其他。
待他松开她后,她脸红得像是九月的番茄。他垂头看她,墨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沉沉如乌玉。她的脸倒映在他幽深的瞳仁里,小小而可爱的一团。他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