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当时在行大傩的时候,李治是见过的。当时也没留意,事后想想,她此前作女尼的样子是极为朴素的,如今这样一听,颇有些不得味,就觉得她处处透着可疑起来。
李治喝茶花茶,又听她说起武媚娘来时的经过,就更喜武媚娘了,也与她道:“原先我也敬她是庶母,只没想到这样不合规矩,如此,你以后还是不要见她了。”
李治年纪更轻的时候,见过了武媚娘,对当时美貌、温柔,又聪慧过人的武媚娘起了孺慕之情。可以说,这样一个女人符合了李治对母亲全部的幻想……
只是,感情会随时间而改变,或许会更深厚,也或许会变质,而孙茗是在他称为太子以后最为忧虑又最彷徨的时候给予了他一定的抚慰,填补了心里的空虚,是以,与别人的距离自然就越来越远。
李治想到在感业寺,见识了武媚娘那颗不甘的心,只道她那是不守妇道,如孙茗所说的那样,实在有失体统,就连当时起的少许的怜惜都失却了,就又补了一句:“我看定是与皇后脱不了干系,武媚娘还是赶紧送回感业寺为好。”
能不废一兵一卒就把武媚娘弄出去实在太好了!
但孙茗不敢大意,还是多说了一句:“皇后怕是要伤心的,她将武媚娘接入宫中时,就说了是为圣人祈福,为大唐的江山祈福。九郎,还是别为难皇后了吧?”
李治一声冷笑,而后睇向她,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阿吟你总是把人想得太好,人心险恶,还是离她们远远的最好。”
孙茗冁然而笑,靠着他肩膀,手却反握住他的:“其他人我才懒得管呢,我身边只要有九郎就好。”
被她一番撒娇弄痴惹得浑身都酥软的李治,还是很有理智地拉着人起来,外间备的晚膳已经呈上来了,远远地,都听到阿宝阿福笑闹的声音。
孙茗让人把阿宜也抱过来,如今儿子也已经会爬了,孙茗就总是喜欢叫人把他抱到一边,看着人给他喂食,教他习惯坐着吃饭。
晚膳一毕,一家子几人一同饭后散步,阿宝阿福抢险跑到秋千架去玩,阿宜就让花枝抱着走,一边“啊啊——”叫个不停,伸出手抓抓身旁绽放的花朵。
俩人把人都驱散得远了,就拉着手往廊桥上走去。
李治看天圆月高的,忽然低头对她道:“你说的樱花,我让人去寻了,定是要挑好的给你这方庭院植上,来年我们一同赏花。”
他把这样小的事情都记在心里,即便他身为帝皇成日有无事的事情,她身边的琐碎小事却总是记得一清二楚……
孙茗一边感怀,一边想着要为他做些什么……
一时想到他这些日子的郁郁寡欢来,就拉着他就近道美人靠边,倚栏而坐,问道:“我瞧你最近心情不好,是为了太子的事情?”
立李忠为太子原本就非他本意,何况几乎是被人逼着认下这个暗亏的,连带着,他连王皇后和李忠都很有些不喜。
孙茗自始而终就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关于太子的事宜实在有些敏感,她身为妃嫔是不好妄言的。如今事情过去了,她就乘着与李治谈心而提及,其实是想舒缓李治内心的郁郁……毕竟,总将事情藏在心里也不好,何况李治是这样一个敏感多思想饿人。
李治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也不光这件事,我虽然打算启用武将,但朝堂的关联实在是盘根错节。”
孙茗只道他因为长孙无忌与王皇后等人连成一气,正要说话,就又听李治道:“原本我也不想与你说,是觉得你听了烦心,也没想到你自己问起来。”
见他笑看向她,仍然是那副温柔的性子,一点都没有帝皇的杀伐决断,却更叫她心中欢喜,于是答道:“但凡九郎心里想的,我就想知道,这样,我与九郎才同心啊,对不对?”
李治笑而不语,挨得更近,揽着她的肩膀,叹道:“你不知道,不仅因为朝中重臣内在的联系,还有他们与仕族大户也有紧密的关联。像皇后背后的太原王氏及其他,都是都放上的豪强,有的手上还有些许兵权。虽然知道他们没胆,但我也不放心由着他们壮大。”
“他们结成一汽,的确给九郎造成不少的麻烦,但是,只要他们无法同心不就好了?”孙茗知道他深深忌惮背后他所不知道的势力,只是不明白这当中的关联。
而李治此番却又有了些许头绪:“他们同心,是因为有共同的利益,若不能同心……”
李治想到他们相互联姻,同进同退,连带着同朝中贵族仕宦有结党营私现象,若不让他们有更紧密的联系,就要先杜绝他们之间的联姻!
孙茗不知李治的最终决定,却见他面上一松,知道定是有了想法,就不再提起这件事,笑着看向不远处阿宝阿福一前一后跑过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