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送英睿就行了,大将军赶紧回相府吧,老夫人还等着你守岁呢。”赵良义道。
元修也知道该赶回去守岁了,但他不知为何就是不太想与暮青分开,方才只是看她走得远了,他便觉得心里发慌,也不知是怎么了,于是便道:“赶得及,此案还有些事我想问问英睿,你们先回府吧。”
他极少说谎,此时说起来有些不太敢看麾下将领,但赵良义和王卫海等人心粗,谁没瞧出不对劲来,便只好告辞先走一步了。
人走之后,元修回过身来,见暮青正看着他,那眸星子般亮,仿佛能将他的心思看穿,他顿时避开目光,急忙找话:“呃,此案……此案……哦,对了!你在牢里说的那些事是如何看出来的?”
本来是没话找话,但想着案子,元修还真想起件想问的事来。
他指的是假勒丹神官的事,他只记得她问过一些话,可那假神官并未答,那她是如何得知答案的?
暮青回头看向元修,她刚从军西北时,魏卓之曾提醒过她,察言观色之能乃天下利器,不可轻易说与人知,她在西北时也确实未显露过多。方才在牢里,她明知林孟想问,却没给他问的机会,也是有意瞒着此事,但元修既然问了,她便不瞒了,她信得过他!
“边走边说吧。”暮青看了眼刑曹府衙,提防着隔墙有耳。
元修点点头,两人便结伴离开了刑曹府衙,待转过街角,暮青才道:“那假神官虽未答,但我读懂了他的神态。”
“神态?”元修诧异。
“嗯,我称之为微表情,你也可以称之为察言观色。”
元修闻言,心中诧异更深,有些听不懂。
暮青也没解释太多,只道:“此事一时说不清楚,改日再说,你先回府陪你爹娘守岁吧。”
她虽对元相国没有好感,但没见过元修的娘,人伦之情不该与朝堂恩怨混淆。她想与爹娘守岁都已不能了,元修尚有此福分,理应珍惜。
“我先送你回府。”元修却坚持道,“放心吧,送你回府,我轻功回去,来得及!”
“刑曹衙门在东,鹭岛湖在南,相府在北,如何来得及?”暮青没忘了元修会轻功,但他们从宫里出来时已经很晚了,假勒丹神官一事又耽误了不少时辰,哪里还来得及?
“来得及!”元修朗声一笑,揽起暮青脚尖一点,两人便离地而起。
自那破庙带着她到刑曹大牢,他便觉得心情颇好,还想着再试试了,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暮青怔愣时已被元修带起,两人踏着墙头屋瓦而行,暮青一时有些怔愣,想起在汴河时,亦有人携她高行,那夜星河照着宫城,人在其中,月明风清。今夜却只见飞雪如花,天地茫茫,朔风摧,星夜遥,别有一番阔大景致,痛快心境。
元修借着轻功而行,即便带了个人,速度也比两人走夜路快上许多,两人直接落进了左将军府花厅前的院子里。
刘黑子和石大海在门口等着暮青,正等得焦急,见有人从头顶上进了府里顿时惊住,以为是刺客,追进来才看到是元修和暮青。月杀从后院过来,脸色自不好看,道:“大将军怎不把我家将军直接送回后院阁楼?”
元修往阁楼方向看了一眼,他不是不想去,只是她终究是女子,那阁楼是她的闺房,他还是不要随便进的好。
“不了,我把你家将军送回来了,赶着回去守岁,就先走了!”元修对月杀道,又看了暮青一眼,说道,“你早些歇息吧,明日再叙。”
那察言观色之事,他还想听听呢。
暮青点了点头,见元修原地而起,纵去花厅屋顶,眨眼工夫身影便被雪幕夜色遮了。
暮青的目光却未收回来,望着漫漫大雪,她竟恍惚想起江南的雨,那青瓦珠帘,一间小院儿。
爹走时,她只觉悲愤,半年来尚未体会得真切,直到这大年夜,她才知道,这一生真的要自己走了。
“人都走了,还看!”月杀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暮青的思绪。
暮青瞧他的脸色就知他想歪了,她也不解释,直接往后院去了。一路上没见着杨氏,暮青想着许是在厨房忙活年夜饭,便上了阁楼。
还没到阁楼屋里便闻见了饭菜香,暮青走上去一瞧,见杨氏正忙着往桌上摆碗筷,一人坐在桌后,见她上来,淡道:“回来得倒晚。”
暮青怔住,“你怎么来了?”
“陪你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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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北方的娃来说,最难熬的就是四月份,暖气停了,天还冷,冻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