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儿,果是前些天离府的郑泽昭引着葛家的大公子葛从仪进了堂屋。
郑家众人虽已在关西避了段日子,但今儿尚是头一次明面上见到葛家的人。
葛从仪肤色稍黑,身量比郑泽昭壮实一点儿,一进屋便作揖道:“见过老太爷、老太太,晚辈来得晚啦。”
老太爷暗暗将他打量一番,并不说客套话,颔首道:“我们俩家之交,原不在这些面上功夫。”
葛从仪笑着点头,又说:“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清减了不少。”
王氏叹道:“老骨头啦,禁不起折腾。上次弘化一别,又许久没见了,大郎瞧着却更加英武。”
葛从仪笑着摆手,王氏目光又转到临近的郑泽昭身上,如从前一般亲切的打量他片刻,温声道:“这半个多月,昭哥儿怎的又瘦了?还黑了些,定是没好好用饭。”
郑泽昭微微一顿,除去救人当晚,这尚是王氏头回见他,他心中有些发酸,忙走到王氏跟前,躬身道:“祖母身子可好些了?都是孙儿不孝,这阵子未能近前伺候汤药,还叫祖母挂怀了。”
“不怪你”,王氏拍拍他的胳膊,“你有这个心便成了,祖母也没大碍,只是前阵子颠簸的乏了,歇不过来似的,眼下都好了,你自己个也得留心身子,别叫祖母总挂念着。”
“是”,郑泽昭应了一声,一时间竟有点儿眼眶发热。
王氏笑笑,葛从仪忙在一旁道:“老太太,这是晚辈的不是。按说早便该到眉县来将贵府众人接到弘化,只奈何我们兄弟几个一直不在关西,旁人来家父又委实不放心,前几日我刚回弘化,恰见到了二郎,父亲便叫我跟着二郎速来将诸位接到弘化一叙,我一路心急,不曾叫二郎多做歇息,二郎辛苦了。”
郑泽昭摆手,淡淡道:“大公子客气。”
老太爷和郑佑诚对看一眼,葛从仪这话客套,却已把来意说明了,——要带郑家人往弘化去。
老太爷精神一振,知道郑家之难终有可解之势,不由看了看郑泽昭,郑泽昭轻轻颔首,几人相视片刻,心照不宣。
老太爷便点头道:“我与你父亲多年未见,自然盼望一叙。”
葛从仪连连笑道:“是,家父也念叨好几日了。”
几人说的投机,王氏便回去吩咐众人立即打点东西,葛从仪留了一晚,第二日等郑家众人都收拾好了方带着他们起程回弘化。
弘化与眉县离的不甚远,一日半的路程便到了。
瞧着葛家门前两座气派的石狮子,明玥心道自己这两个月来到过的地方真比过去十年都多。
“诸位,请。”葛从仪做了个手势,率先在前面引路。
时节刚进十月,关西比燕州暖和的多,正是一年里最适游玩的时候。葛府碧瓦朱檐,阔朗非常,他们走了片刻便有下人抬了软轿和敞椅来,众人分别坐好,葛从仪便和郑泽昭在前面引路。
直走了近两盏茶的功夫,软轿停了,明玥和邓素素跟在邓环娘后头又走了一段青石路,抬头便瞧见了不远处的两层阁楼,院中的仪门处,站着个穿杏色胡服的少女,正是葛凤栖。
葛凤栖朝众人英气的一礼,笑道:“晚辈见过郑老太爷、老太太,众位叔伯和婶婶,家父家母正等着诸位,快请进。”
郑老太爷微微颔首道:“这便是凤哥儿吧?果然飒爽不输男儿。”
葛从仪笑道:“老太爷这话可要把四妹高兴坏了。”
葛凤栖扬着秀眉一笑,当真又单给老太爷施了一礼,众人被逗乐了,王氏面上也缓了几分,葛凤栖瞧见明玥跟在后面,使劲儿冲她眨了眨眼,明玥也跟着笑了一记。
行到阁楼前,便见有一身量十分高挑的妇人快步迎了出来,“老姐姐,你可来啦!”
王氏“哎呦”一声,与这妇人抱作一团,女眷们情知这定是葛夫人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