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世瑜心中一紧,知道这系统在性命攸关时从未骗过他,于是身形一矮,在最后关头险险避开那道惊虹。
纵然如此,那道惊虹依然同谢世瑜擦肩而过。
只听一声刺耳的声音,谢世瑜左肩上如同被大火灼烧过一般,皮开肉绽,血肉焦黑。但对于谢世瑜来说,比起这皮肉伤,更要命的,却是从肩上伤处冲入体内的魔气。
这样的魔气,无形无踪,但却霸道凶狠,从他肩上经脉冲入体内后毫不停滞,瞬间游行在他的五脏六腑之中。
若非谢世瑜经过两次灵气灌体后身体早非常人可及,恐怕早就在这样霸道的魔气下,同那些行人一般化作一蓬血雾了。
但就算如此,谢世瑜此时却依然不太好过。
谢世瑜不太好过,而一旁的薛如玉却早就被这般地狱般的景象吓得呆住了。
——纵然薛如玉手中也有无数人命,可那到底也属于她所能认知的范围,而眼前的这些……这些又是什么?!
只见那惊虹擦过谢世瑜后毫不停留,在酒楼中轻轻绕过一圈,将那些犹自茫然不知的人们统统化作满地血雾后,这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此时此刻,凡是两人触目可及之处,尽数化作一片血海。
方才还在耳边回响着的抱怨声、叫卖声,在此时统统消失不见,只有刺鼻的血腥味,和大雨声在这座空空的城池中回荡。
薛如玉嘴唇颤抖着,脸色惨白,那来源于未知而恐怖的力量紧紧攥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字——逃!
但她要怎么逃?
在这样的力量下,她又能逃去哪里?!
这样强大到恐怖的力量将薛如玉的求生本能都尽数抽去,叫薛如玉只剩下满心绝望,呆呆地坐在原地,几乎就要闭眼等待下一刻的死亡。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却强硬地将她拉了起来。
“走!”
薛如玉茫然抬头,只见谢世瑜沉静地看着她,眼中那些曾经的软弱、茫然、无措竟在此时一扫而空。
她想要信服,但却又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恐惧,颤抖着唇道:“去……哪儿?”
他们还能去哪儿?
谢世瑜沉默了一瞬,然后扶着薛如玉,不由分说地向外走。
“不……不要!”薛如玉惊惶地挣扎起来,就好像再向前方踏出一步就会踏入无边地狱一般,恐惧地叫喊道,“我不要出去!”
惊惧尖利的叫声在这座空城中响起,却被那大雨尽数淹没,无法引发一分一毫的回响。
这样的安静,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已然死去,只剩下他们两人一般,无疑更叫薛如玉害怕。
薛如玉颤抖着,死死咬住下唇,竟不敢再发出丝毫声响。
而这无疑也叫谢世瑜松了口气。
这不仅是因为薛如玉闭上了嘴,叫谢世瑜省下了一番哄人的功夫,而是因为此时此刻,系统正在谢世瑜的脑子里喋喋不休。
‘快走快走快走!’
‘大爷的,这tm就是喝凉水也塞牙……不不不,应该说,自从选了你当我宿主之后,我就没遇到过好事!’
‘这种千载难逢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戏码也会给你遇上,你到底是要有多倒霉啊?!’
在系统的叽叽喳喳之下,谢世瑜总算明白了广德城的这一场无妄之灾究竟从何而来。
原来,就在广德城千余里的高空之处,正有两个元婴期的道士大打出手,而这道屠尽广德城的惊虹,竟不过是他们交锋时从指间漏出的一道气劲罢了。
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
但这偌大的广德城,就在这“仅仅如此”之下,化作了一片血海,一座空城。
若非他身负修为,恐怕也得在那道惊虹之下化为粉末。
——这就是元婴期的修士的力量吗?
这就是他们可以肆意妄为的缘由吗?!
谢世瑜抬头四顾,看着这一片血海,握着斩妄的手紧了又松,终于还是一咬牙,扶着薛如玉,冲入大雨,头也不回地向着城外跑去。
而就在谢世瑜离开后不久,一缕漆色的血,在大雨的遮掩下,幽幽落入地面。
高空之上,一个面容苍老的女修看着对面的修士,呲目欲裂,气急败坏道:“你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又哪里得罪过你,值得你这么咬着我不放?!”
只见这女修对面的修士,赫然就是不久前才从柳婧面前消失的顾绪。
此时此刻,听着那个女修的话,顾绪面色如同凝结了寒霜,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那女修脖颈上隐约可见的血色莲花。
“分神宗。”顾绪淡淡道,“种下那种子的人,是你?”
女修面色一变,心中越发摸不准顾绪的来意:“是我又何如?!”
她乃魔修,拿一个凡人祭炼又怎么了?虽然那人似是跟那国师府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眼前这人显然不是国师府的人……既然如此,同为魔修,他又为何会找上她?!莫非是看不过她草菅人命?!
怎么可能?!
顾绪微微颌首,道:“既是如此,那便好办了。”
女修心中升起不妙之感:“什么?你……你要做什么?!”
“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