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他父母和师父死后,唯一一个陪在他身边的就只有系统了。
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就连这个唯一陪伴着他系统也是不可信的。
天地间唯他一人而已。
这样无法言喻的孤独感如同洪流,向他席卷而来,但谢世瑜心中却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般悲伤。
大概是早已习惯了吧。
谢世瑜习惯性地将手探向腰间,但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他的剑早已不在身边。
不过……刚刚的剑呢?
谢世瑜这才想起方才那柄模样古怪的剑,顿时弯下腰来,在地上的草丛中翻找起来,毕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柄古怪的剑应该就是“梦中”那个神秘的女子持着的剑。
谢世瑜曾经以为那个女子是为了杀他而来,但是到了现在,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人其实帮了他?
他虽然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何人,但是她却留下了一柄奇怪的剑,想来如果他有心的话,迟早能够凭借这柄剑找着她的。
可是……
“剑呢?”
谢世瑜瞪着空无一物的地面,脸上满是愕然。
不死心地再度翻找一遍,但依然没有找到。
谢世瑜坐在地面,百思不得其解。
‘你在找什么?’系统忍不住问道。
谢世瑜没有搭理它,而系统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变化,只是看着系统面板上再度归零的魔化度,心中滴血。
妈……蛋……它攒这么多魔化度容易么它?!
就连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心魔都被弄死了,要不要这么赶尽杀绝啊?!
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甚至连它的意识都能够蒙蔽的女人,系统愤愤不平。
——嚓啊!别再让我看到你!我们势不两立!
·
没有找到那柄古怪的剑的谢世瑜到底还是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月色下,一道火焰般的影子飘然而来,在谢世瑜原本站立的位置上站定。
‘你可算来了!’
小树林中,一柄新月模样的古怪的剑毫无预兆地浮现在半空中,沉沉浮浮,向着来人大声抱怨。
‘刚刚差点被你吓死,你放手做什么?我还以为我被你送给那个剑修了呢!你也不想想我是做什么的,万一他真拿我去跟人比斗可怎么办?!’
柳婧似笑非笑地瞧了承恶一眼,直到承恶乖乖闭嘴后,这才道:“那心魔如何?”
想到方才被它一口吞下的心魔,承恶在心里舔了舔嘴,矜持道:“味道还可以……”
柳婧一怔,啼笑皆非:“我何时问你这个了?”
“啊……哦!!”承恶也是一怔,瞬间反应过来,尴尬地咳嗽两声,这才继续道,“那个心魔倒是奇怪,我以往可是从未见过这种的心魔呢!”
“哦?是吗?”柳婧道。
“是啊!”承恶道,“那心魔可生得奇怪,竟然一丝自己的意识都没有!”
没有意识?
听到这里,柳婧微微皱眉。
在柳婧的记忆中,所有的修士在求道中,都不可避免会面临两个困扰,一是心魔;一是域外天魔。
域外天魔暂且不提,但心魔柳婧却是十分熟悉的。
心魔生自修士的心灵间隙,潜伏其中,只待修士道心动摇之际,将修士的灵魂诱入无尽幻境。若修士道心坚定,那么定可在无尽幻境中击杀心魔,回归正途;若他道心不稳,则会与心魔融为一体,坠入魔道,甚至被心魔取而代之。
有人曾认为所谓“心魔”是天道降给求道之人的一大考验,也有人认为“心魔”实则是灵魂中被压抑着的另一面,是修士另外的半个没有苏醒的灵魂……但是不管怎么样,心魔都是依靠人心的阴暗之面滋长壮大的,也正因为如此,它们都具有一定的智慧和自己的意识,若是没有这些,它们也不过是藏于人心中的那一团魔气罢了。
可是被承恶吞吃的那心魔,却没有半分自己的意识……这又怎么可能?
除非……
“除非它是被什么人催生出来的。”
柳婧曼声说着,微赤的双眼里寒光闪过,脸上却是欢畅地笑了起来。
承恶被笑得有点儿发毛,结巴道:‘你……你想做什么?’
但柳婧却没有回答它,只是自顾自地笑道:“对了,正当如此才是。”
“我本就说他是天生的道门之子,这样的人应当一生都不会入魔才是,但那一次,他却偏偏入魔了。”
“看来,这里头果然还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你……你在说什么啊?’承恶被柳婧笑得越发觉得毛骨悚然。
柳婧又是一笑,用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着承恶,道:“或许,得快些找个时间再将你交给他才是。”
‘谁……等等!交给谁?你说那个剑修?!’承恶顿时惊了,哀嚎起来,‘不要啊!我最讨厌那种拿剑比比划划的野蛮人了,你可是我最爱的主人了,你怎么舍得把我给那种野蛮人!呜哇!不要嘛不要嘛不要嘛!!’
似乎唯恐自己语言不能表达出自己心情的万一,承恶化作一个玉雪可爱的男童,在柳婧脚下滚来滚去,撒泼耍赖无所不用其极。
但柳婧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像是没瞧见脚下的承恶,只是在月色下含笑沉吟着。
“还要多久才能再遇?”
柳婧想了想,倏尔笑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忘了呢?”
“也该到了沽风墓现世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