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崎非想起自己孤儿身世,心中忧伤,低头不言。穆青露甚为同情,从旁打岔:“四师叔,小非那时候一定很可爱吧?”
戚横玉微微一笑道:“是的,非常可爱,见人就笑着要抱。”
穆青露喜道:“真好。我听说过,爱笑的小娃娃最招人喜欢。爹爹想必也是看到小非后极喜欢,才抱了他回来。”
戚横玉悠悠地道:“是啊,那时我们都很喜爱这小娃娃。于是你爹亲自给他选了段字为姓,起名崎非。愿他能忘却过去身世,在人生路途上断却一切崎岖与是非。”
穆青露听得入神,柔声道:“小非,原来你的名字是这个意思——别难过啦,我娘亲也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生重病去世了,我和你是差不多的。以后我就把你当亲弟弟了,好吗?”说着,递过一盘点心道,“你尝尝这枣泥拉糕,很好吃的。”
段崎非接过,吃了一块,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感激,觉得糕点堵在喉咙口,像一块石头。
司徒谦君道:“天色不早,我们边吃边说罢。”韦三秋应一声,便吩咐人开宴。
戚横玉向穆青露道:“露儿,听说三哥有意让你和崎非一起北上磨炼,你一路可要持平心境,别惹乱子。”
穆青露道:“我从来不惹乱子啊,四师叔,我都是有理有据的。”她转头向司徒谦君道,“伯伯,长淮王家的行为太让人不齿了,您一定要让官府重惩他们啊。明天他们要是上门来,不要见他们了嘛。”
司徒谦君摇首笑道:“只怕还是要见他们的。”
穆青露急道:“为什么?直接绑了送官不是很好吗?为民除害。”
司徒谦君道:“露儿,这件事不宜再用武力解决。而且,经此一战,王家日后必会收敛,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行事的了。”
穆青露道:“可是……”
司徒翼在她身边安慰道:“露儿,很多时候,事情若能有转机,就该收手。逼人太紧往往会招致人拼命抗击,鱼死网破反而对大家更不利。”
穆青露道:“可是他们从前做的坏事就能一笔勾销了吗?他们不该为做过的坏事付出代价吗?”
她忿忿四望,见众人俱都低头吃饭,无人附和她,大是气懑,道:
“还说什么恶有恶报,原来是假的!”
戚横玉道:“露儿,你已教训过了他们,他们也不敢这么嚣张了。就此搁过这事罢,别纠结了。”
穆青露恨恨地咬着筷子,司徒翼为她盛了碗汤,道:“好啦,别生气,等你再长大些,就能明白这人际来往中的诸多诀窍了。”
戚横玉道:“露儿虽然脾气急,但单纯善良,也挺聪明,慢慢琢磨几天罢,便会好了。”
司徒翼笑道:“我偏偏很喜欢露儿的性格呢。”他靠近穆青露道,“多吃点,别饿着肚子生闷气啊?”
众人默默地吃了会饭。段崎非见穆青露不开心,也没心情多动筷,只寻思如何岔开话题。忽然想起一事,便开口问道:
“青露姐姐,我先前听到你在船上唱歌儿吹曲儿,很好听。但你的笛子和师父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穆青露咦了一声,奇道:“那不是笛子,是篪,只是形状相似,音色却不同。小非,难道你不会乐器?”
段崎非道:“我既不会唱歌,也不会奏乐,更不会跳舞。”
穆青露惊讶道:“爹爹精通音乐,尤其善吹奏各类乐器,他没有教你这些么?”
段崎非道:“没有啊。师父一直督促我专心习武。不过我平时经常听他奏曲子,很多曲调我能分辨得出。”
穆青露道:“这可奇了。我虽然一直跟着四师叔,习的却仍是爹爹本门的武艺。爹爹一门的武功与丝竹器乐息息相关,你丝毫不通乐理,又如何入门呢?光本门的拂云心法就难以练下去啊。”
段崎非道:“我正想问呢。青露师姐,初见时你问我拂云心法练到第几重,可我为何从未听过这名字呢?”
二人疑惑相视,忽听戚横玉在边上道:“不奇怪啊。”
“为什么?”穆青露问。
戚横玉神情平淡,品了口茶,道:“你爹爹从小酷爱音乐,正适合练《流光集》中以乐律入武的绝世功夫。但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有音乐天赋,都能练习这类武功。所以三哥想必是根据崎非的天资,为他选择了更适合他的武功路数。”
穆青露道:“这样啊。”段崎非点头道:“确实如此。师父曾说过我身形高大,肩宽臂长,且内息端沛中正,不适宜他的外门兵器和阴柔路子。”
穆青露大为佩服地向戚横玉道:“四师叔您果然料事如神。”她又问段崎非道:“我一直不知道原来除了外门兵器,爹爹还对十八般兵器也有研究。不知你练的是哪种武器呢?难道是剑?我记得天台山藏有不少好剑,你也得了一把罢?为什么没有背在身上?”
段崎非摇头道:“不,我不练剑。师父说剑不适合我。”
穆青露更好奇了,道:“那你练什么?演一路给我们看看好么?反正大家也吃完饭了,来来来,亮武器吧。”
段崎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我没带武器啊。师父交代过我,此番下山磨炼时,需自己想法寻一把趁手武器先用着。我这阵子忙着赶路,还没来得及去武器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