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兰银牙紧咬,倔犟不答。
穆静微慢慢转身,放开扣她的手。息兰得隙一提右刀,又想攻上前,穆静渊陡然转脸盯向她,双目精光暴射。息兰吃了一惊,倒退两步,方才立定。她只怔得一怔,便回过神来,低呼道:
“穆静微!你刚才不是说要走吗?你几时也学会虚虚实实了!”
穆静微澄澈双眼中竟包含了深重的威怒。他淡淡地答:
“天台派追查逆徒,本属琐事,何须惊动他人!”
息兰紧紧握着仅剩的一把弯月匕首,手腕轻轻颤抖,过了一会,才低声道:
“穆静微,你向来是很宽和的人,终于也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她惨笑一声,将匕首一举,道:“来吧,今夜我拼着丢掉性命,也会护他到底!”
穆静微摇了摇头,沉声说:
“你夫妻俩虽盗走天台派第三脉的绝学《流光集》,但毕竟才短短半年多,即使你们天天苦练,也不可能同我抗衡。收手吧,不要以卵击石。”
他抬起眼睛,深深看住息兰,又一字字地道:
“杜息兰、朱云离,请把我的妻儿和《流光集》还给我。”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缓缓伸到杜息兰面前。
杜息兰退后两步,砰地撞上窗框,无路可走。窗被震开小半扇,她本穿着一身淡黄衣衫,此时裙角与发丝俱被夜风吹得猎猎飞扬,便像一朵颤巍巍的小小黄花。万种绝望一齐透过她深黑的眼眸迸发而出,令人不忍正视。
穆静微逼进一步,面对她而立,伸手阖上窗扇,凝声问:
“息桐呢?她在哪?她生下霖儿后,被你们藏到哪里了?”
杜息兰浑身簌簌发起抖来。突然,她已似崩溃,爆出一阵呜咽,当地扔掉匕首,腾地跪倒在地,哀哀痛哭:
“姐夫!我,没有藏她啊!……姐姐她……你永远也不能再见到她了……”
灯火将穆静微颀长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影子猛地颤抖了一下:“息桐怎么了?快告诉我啊!”
杜息兰双手掩面,哭得全身颤动,偏又不敢大声:“姐夫,姐姐死了!六个多月前就死了!是我,我怕你和天台派其他人得知消息后发狂,所以一路牢牢封锁消息,不敢传出去!”
她泪流满面,抬头道:“去年十一月底,掌……师父过世,十二月初一,云离取了《流光集》,要我立刻同他下山。我那时即将临盆,不得已但也只好奋力跟随。谁知半路却偏遇到姐姐。”
穆静微嘶哑着嗓子道:“所以你们就劫持了她?”
杜息兰道:“没有。我跪求她放我们一马,说愿意劝云离留下《流光集》,带我和肚里孩子离开天台,保证从此绝不再回来。可是……姐姐说她可以原谅我,却万万不能再饶过云离。她当场便欲示警召集众人,要以门规处罚云离。”
穆静微缓缓蹲下,对住她的眼睛,道:“说下去!”
杜息兰不敢与他对视,想低头,但穆静微已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硬生生逼她抬起脸来。她颤着声音说:
“我知道天台派对内盗处罚极重,云离此番第二回犯禁,只怕性命难保,我便拼命哀求,但姐姐不听。我急了,云离也很急,只好先出手想阻止姐姐示警。姐姐便和他对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