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清哑让入内室坐了,冬儿便回道:“今年咱们拿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怕要让别人在织锦大会上夺了风采。”
清哑道:“那就让别人夺去。”
冬儿笑道:“少奶奶宽厚,我们不好意思。”
清哑看着她认真道:“我们只是普通人,不是真的天上织女下凡,哪能年年有创新?你们只管按我吩咐的用心去钻研,别想太多。要是一心想出风头、争强好胜,是研究不出来好东西的。”
再厉害的人,也有智慧穷尽或者走入瓶颈的时候,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陈出新。再说锦缎毕竟是奢侈物,一般百姓穿不起,所以她不太想在这上面花费心力。就算今年创出新品,她也不会拿出来。但棉织品和混纺毛纺就不一样了,值得她研究一生。
方初前日也劝她:这几年她风头太盛,需潜藏蓄势。
所以,今日她不是来催冬儿,而是来打消她们争胜的念头。
冬儿经她提点后,也醒悟过来,浑身一松。
她道:“少奶奶的意思我明白了。咱们也不去和人争,只管埋头做事。要是人家以为织女才尽了、没能耐了,咱们再弄出一样东西亮出去,叫他们闭嘴。这样不慌不忙地研究,咱们还不累。”
清哑微笑道:“就是这个意思。”
冬儿道:“那七月咱们献什么?”
清哑道:“我要坐月子。这事由你作主。”
冬儿会心笑道:“是。织女生孩子去了,自然就没工夫研究织布。就是方少爷也不许,怕累着织女。今年我们落后了很正常。”
清哑道:“随你怎么说。”
外间。方初听了嘴角微翘。
这个冬儿,一点就透。
将这件大事安排妥当,清哑便一心一意等着孩子出世。
方初对她是百般呵护怜爱,连每日吃食都要亲自过问,刘心也每日过来为清哑诊脉。
端午节后一天早上,小夫妻赖床。
清哑背靠在方初怀里,方初以手摸着她肚子。笑道:“又踢了一下。我发现这小子早上特别喜欢动,也学你练舞呢。”
清哑闭着眼微笑道:“他饿了。”
因为她饿了。
方初一听。急忙就坐了起来。急急忙忙梳洗毕,什么事都不顾,先让人把清哑的早饭端上来。他陪她一块吃,为的是想让她感到温馨和幸福。
正吃着。细妹回说,黑风求见。
方初头也不回道:“让他等着。”
依然耐心地陪清哑吃完,才去了正院。
外书房,黑风一五一十将事情回了。
方初沉下脸道:“不是说了,少奶奶要生了,我不出门吗?”
黑风道:“我是这么告诉他的,可他说此事重大,必要和少爷当面商议请教,一两句话是说不清的。若不然。他就带人来乌油镇。我想少爷是不许人来这的,赶忙就拒绝了,又来回禀少爷。”
方初道:“什么事这样急?等一个月就变天了?”
黑风跨前一步。小声道:“还真是这样呢。听说……”
方初听完蹙眉想了想,清哑要到六月初生,去一趟府城也来得及,顺便还能把前日压下来的舒雅行的一件事给处置了。
他叹了口气,其实他并不仅仅担心清哑生产,而是要在她怀孕期间陪着她。无所谓来得及还是来不及,就是不愿出去而已。然而。人总有不得已的时候,往后这样的事恐怕还更多呢。
他便道:“去请刘大夫来。叫张恒细腰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