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道:“对,就是‘不忍’。你们看,韩家到这时候还没退亲,可见韩老爷决定正确。”
方瀚海不满道:“正确?谢大太太做出那样无耻的事,纵死不能赎其罪。韩老爷本来还能支撑几天的,当晚就走了,谁知不是被活活气死的!现在,韩太太怕是正后悔莫及呢。”
方老太太也觉得说错话了,忙纠正道:“我不是说他和谢家亲事结的对,我是说他这‘不忍’用的好。”
严氏道:“娘的意思我明白,是想为初儿找一户人家定下,这女孩子必须让他在乎,就算心里不乐意也不忍退亲。是不是?”
方老太太笑道:“正是。”
严氏怀疑道:“上哪儿找这样人去?”
方老太太便把目光投向林姑妈,道:“这里都不是外人,就你们兄弟姊妹几个,娘就直说了:我想把亦真许给初儿。”
方瀚海、严氏、方瀚漫都吃了一惊。
只有林姑妈,事先得母亲告诉,神色还算镇定。
方瀚海忙道:“娘怎么就能担保那孽子不会反对呢?”
方瀚漫也道:“侄儿性子拧,恐怕不妥。”
方老太太胸有成竹道:“亦真可是他表妹!我们长辈做主,为他们定下亲事,他纵不愿,既已成事实,便不能再退,更不会用激烈手段退亲,否则,不是误了他表妹一生?我孙子我知道,最重情重义,亦真又没错,他绝不会这样对待她的。之前他断手出族也要和谢大姑娘退亲,据我看肯定是谢大姑娘激怒他了。而不是为了郭清哑。”
方瀚海不得不承认,母亲分析很对。
但是,他总觉得还不妥,也不踏实。
因不好反驳母亲,只得道:“这样岂不太委屈亦真了?只怕妹婿也不能答应。”一面看向妹妹,歉意地笑。
林姑妈也笑笑,却没说话。
方老太太道:“一个是我孙子。一个是我外孙女。初儿要是不成器,我怎么也不能把亦真许给他。你们可知道,那周记是谁买下的?”
方瀚海忙问:“听说是一个姓牛的小子。”
方老太太噗嗤一笑。道:“可不姓牛,吹上天了!他呀,是初儿才买回来不到三个月的小厮。这几个月工夫,跟着初儿折腾出好大一份家业。前儿又和初儿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硬是耍的一干人团团转。把周记给拿下来了。加上金氏作坊,还有清园,如今初儿可不是刚净身出户那会儿了。”
方瀚海和方瀚漫异口同声道:“什么!”
方瀚海是吃惊,方瀚漫是欢喜。
严氏因帮儿子凑银子做本钱。知道内情,所以表现还算镇定,但也有些激动;林姑妈目光亮了几分。
方老太太对他们反应很满意。也很得意。
因主动对女儿道:“初儿要是不好,我怎么舍得把亦真许他呢。他虽然断了手。可是样样出色。如今他是不肯回家了。一个人撑那么大的家业,没个贴心的帮他怎么成。所以我就想到了亦真。虽然女婿是个官身,也能为真儿选一个官家子弟,然你不是没见识的小门小户出来的,你该知道,如今的官宦子弟大多不成器,有出息的少。不是个个都能像严姑娘那样嫁得好。若是嫁得不好了,外面看着光鲜,夫君无所作为,一辈子守着那样人,哪有出头的日子。倒不如嫁给初儿,至少不用受磋磨。”
林姑妈道:“母亲不用解释。初儿什么样人,自小我就看得明白。便是他眼下没挣下家业,将来也必定能挣来。我顾忌的是另外一回事:他心里装着郭姑娘,强为他定了真儿,恐怕终究不成。”
方瀚海道:“我也担心这个。”
方老太太道:“若是郭姑娘没事,我提这主意强要他们分开,不用你们说,我自己打自己嘴巴!可是,眼下郭姑娘是个什么情形,还用我说吗?他年轻心热,一意孤行,等有一天发现那结果不是他能承受的,就说什么都晚了!”
众人想那后果,都面色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