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孝十七年六月,帝君命令两京五品以下官员,六年考察一次。简拔裁撤,充选干吏。容辉身为钦封“真人”,能推荐一人,于是推荐严良候补。
同月,帝君召两位阁老入宫,商议边务。随后牧族联军南下,直击大同,大同卫指挥使力战殉国。消息传出,天下震惊。南指急剧震荡,金价开始上涨。
长空万里,法舟呼啸。晶顶小舟中,容辉穿了朝廷的赐服,羊脂玉束发冠,雪蚕丝云纹深衣。胸口仙鹤翩翔,活灵活现。他从音晷里听说大同战败,也是一阵心惊。
容雪用束发玉环反挽了个飞燕髻,戴了对翠玉耳坠,穿了套雪绫深衣,亦是英姿佼佼,如雪如玉。她盘膝靠在舱壁前,见容辉面沉如水,连忙追问:“怎么,蛮子不会打过江来吧!”
“现在不会,多少年后,那可难说。”容辉一阵感慨,仔细解释:“大同又称凤凰城,是燕京西门户。一旦失手,太行以东,就尽在蛮子的铁蹄之下。我怕就怕那帮孙子早就知道要打仗了,就说办什么‘丹元大会’,趁机让我们凑齐人手,组织一支敢死队。”
“啊……”容雪睁大眼睛说:“这才消停三年,会不会跟上次一样,蛮子进来逛一圈,就会走的?”
“这次跟上次不同,上次是先打西边的金城,然后围城打援,顺黄河一直打到银川城下。”容辉略整思绪,边想边说:“这次突袭大同,一旦大同失手,蛮子就能顺黄河直下,打关中和汉中。古语说‘无汉中,巴蜀不足以存险。无关中,河南不足以豫居。’我就是从这条路上回来的,果然是王霸基业。蛮子大军只要顺流而下,往汾河河口一堵,太原卫就只能求自保。蛮子不打太原,沿渭河直取‘关中’和‘汉中’的话,那可就真要变天了!”
“不会吧……”容雪眨着眼睛,摇头反对:“我们这么多人,能让他得逞吗?”
“你可别忘了,太祖爷是怎么起的家。”容辉仰天长叹:“咱这帝君是不错,可每年只知道减税免赋。当政十七年来,从没整顿过边防。哥从金城坐船,一直走到西安,瞧咱那边军,连饭都快吃不饱了,也就和杨家战部一个水准。牧族大军,我也见过。指望他们戍边,做梦吧你!”
“连饭都吃不饱?”容雪睁大眼睛问:“我也在‘丹霞山’呆了四年,每年都听说山里向朝廷捐了粮食。那么多漕粮北上,都哪去了?”
“没见识了吧!”容辉不由好笑:“灵米除了可以吃,还可以酿酒。知道一斤装的一品‘老白干’,多少钱吗?”
容雪微愣,顺着话问:“多少?”
“抵一件‘上品法器’。”容辉微笑自嘲:“你一年的利银,在那些燕京勋贵眼里,不过是一顿酒。”
容雪更加好奇,追着容辉问:“怎么,你喝过?”
“当年从金城回来,湟水真王亲自为我践行,就和他对撇了一小坛。”容辉想起当时情形,不住咂嘴:“那酒喝的,啧啧啧,那都不是烧心能形容的。”思忖片刻,吐出两个字:“烧魂!”
“出息!”容雪轻叱一声,再也不想理他。盘坐片刻,忽觉船行渐慢,当即爬出船舱,窜到船头观望,片刻后欣然招呼:“我们快到了!”
“是吗?”容辉精神一振,侧身俯瞰,只见大江东去,茫茫接天,不由抚额:“这才哪啊,这是长江,那是武昌城。襄阳在襄河边上,今晚才能到。马上要加速了,你快坐好。”
容雪很是激动,听到嘱咐,连忙坐下,继续观望。果然飞至城中冰宫上空时,船外空间压力蓦然增强,船头方向微偏,直奔西北。她见大江远去,才钻回舱中,坐到容辉身边,悄声寻问:“二哥,你和‘一品堂’的东家到底是什么关系。”说着直耸容辉的肩膀,悄声央求:“你就告诉我一个人吧,我不会乱说的。”
“呵,什么事情让你知道,那天下人都得知道!”容辉似笑非笑:“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又不是我,你知道我想的哪种关系?”容雪目光闪烁,一字一字地问:“你喜欢她,是不是?”
“你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是喜欢?”容辉一阵头疼,没好气地说:“大人的事,小孩少管啊!”
“不说就是承认了?”容雪紧追不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这么难为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