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二月,天气渐暖。容辉亲自下山,把李蕃宁和潇璇的家具一并接回山上,从此开始晨昏定省。容光一家则被安顿在了七驿镇的大宅院里,先跟镇上管事熟悉行情,打开局面。
石万鑫理顺了开业后的生意,就来“无量阁”找容辉商量下一步生意,开口就问:“怎么,又要修路?”
容辉靠在书房醉翁椅上,点头承认:“是啊,从七驿镇到山门,再一直往东,修到宋国的官道,两百多里,差不多一百万块青石板,折合白银一万两。加上两百民夫的工钱,一千两,就是一万一千两。以后每过一辆车,不管是拉人的还是拉货的,连车带马,满一百斤收一两过路费。”
石万鑫一听有戏,伸手拿过桌上算盘一阵拨打。算珠停止,欣然赞同:“好买卖,一年就能回本。这笔钱,可以贷。刚好我那里还有个称煤车的大台秤。我们再做点手脚,满八十斤就算他一百斤。”
两个人一拍即合,定下了这件大事。容辉精神一振,坐起来问:“有什么事吗?”
石万鑫直言不讳:“上半年正是用钱的时候,钱庄踩在点上,本金又足,生意一片红火。不光存钱的人多了,借贷的除了我们自己,还有些端‘铁饭碗’的公侯世家,所以本金有些不够用。再过一阵,提银的人就提不到现钱了。”
“你是说再注资?”容辉摇头轻叹:“可咱连私房带公中,都搬到银库去了,一分钱也没了。”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想了个一本万利的好办法!”石万鑫兴致勃勃,往西南一指,故意卖了个关子:“君侯可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容辉实话实说:“太阳落山的地方呀!”
石万鑫粲然一笑,娓娓道来:“那边三千里外,就是金州,盛产金矿。可是蛮夷教化未开,一般人进去都得过五关斩六将,就别谈运东西出来了。我听出来的人说,那里的黄金兑白银是一兑四到一兑八,我们钱庄可是一兑十一到一兑十三。所以我们只要把白银运进去,买了黄金出来,兑成更多的白银,再运进去买成更多的黄金。这样利滚利,不是一本万利吗?”轻叹一声:“可惜我那些手下功夫不济,几次运货进山,都被抢了……”
容辉听得眼睛亮,忙喊来潇月问话:“你知不知道金州。”潇月按“域志”记载,把金州的丰物特产,人情习俗介绍了一遍,果然比石万鑫说得更加详细。
“这桩买卖不错,可还有件事挡在前面!”容辉躺回醉翁椅,长叹一声:“江湖同道要重新结盟,对付我们。”
潇月忍不住叱骂:“他们吃饱了撑的!”
“他们是吃不饱饿的!”容辉摇头苦笑:“我们现在的势力,抵得上原先两个‘神剑门’。下面的大掌柜压抑久了,刚脱了缰,就开始扩张势力。我再想勒缰绳,可勒不住啊!大掌柜们也说自己见好就收,可他们的手下跑得更欢!如今前面有‘九岭十八寨’的山贼为戒,后面又有钱庄垫着,是个人都得撒丫子闷头往前跑,就差没明火执仗地抢了。我眼看着前面有堵高墙,可他们硬是要往上撞啊!”
“那怎么办!”石万鑫担心起来:“眼下基业未稳,要是有个闪失,上上不去,下下不来,这一大家子可就全完了!”
“所以我得赶到前面,先把墙推斜了,改成陡坡!”容辉见石万鑫比自己还急,就安慰他:“放心,金州我势在必行,可之前还得去把那个结盟搅一搅,最好能塞点钱,让那个盟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钱庄的本金,我来想办法。”说着站起身来,随口吩咐:“你们先商量个章程出来,现在到底能撑多久。每多撑一天,又要投多少钱。”说完回了后院。
大太阳下,潇璇在草地上铺了方花布,席地靠在大引枕上看书,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乐在其中。梅钗几个或在一旁练剑,或在旁边绣花。花团锦簇中,透着别样的安宁。
容辉站在廊下,看在眼里,心绪渐渐舒畅,又悠悠走到潇璇身边坐下,微笑调侃:“小日子挺滋润啊!”说着端起她杯中香茶,一饮而尽。梅钗见二人有话要说,忙向旁使了个眼色,领着众人退下。
潇璇折好书卷,伸了个懒腰:“这就是生活!”
容辉接着他的话说:“生活,生活,就要揭不开锅咯!”身子一仰,靠在了潇璇身边。
“怎么?”潇璇侧过头问:“出什么事了吗?”
“三件事!”容辉言简意赅:“缺一笔钱,找一个人,出一趟门。”
潇璇听他说得随意,又放下心来,悠悠轻疑:“怎么讲!”
容辉把刚才碰到的难题说了,潇璇沉吟片刻,悄声说:“我知道哪里藏着一笔钱……”
容辉精神一振,开口就问:“哪里!”
“你记不记得那密道里的几个石门,就是用你那玉如意开的。”潇璇信誓旦旦:“一道门是下山的路,其余门里,肯定是银库。至于库里有没有钱,我就说不准了!”
“我们今晚就去一探究竟。”容辉一听有戏,乘热打铁:“人呢?”
“‘青莲山庄’林家家风严谨,底蕴深厚。这一代庄主少年习武有成,好给人打抱不平,颇有侠名。结果被人卸了条胳膊,从此再也不管闲事。”潇璇计上心头,娓娓道来:“林大侠还有个女儿,闺名一个‘风’字,虽出生在武学世家,却是在书画堆里长大的。英气爽朗,优雅闲静,兼而有之。若能替严大哥求来做媳妇,再支持那位林大侠做盟主。他就是不为女儿着想,也不会兴风作浪!”嫣然一笑:“人和钱我想好了。门,就得你自己出了。”
容辉豁然开朗,乘兴在潇璇脸上亲了一口:“我这就去找严大哥说他的终生大事。”一跃而起,兴冲冲去了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