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辉身体力行,让燕玲去请马长老来书房议事。马长老小跑到“无量阁”前厅,看见书房里只有一张八仙桌,和两把交椅,就摇头埋怨:“哎呀呀,掌门书房如此简陋,真让老朽汗颜。”瞥眼见燕玲端茶进来,又一本正经地说:“你看你,是怎么打理书房的。缺什么,要什么,只管去库房挑嘛!掌门实在,你可不能矫情!”
燕玲心里直翻白眼:“有夫人在,我凑什么热闹。”嘴上却得服软:“我年轻识浅,又没见识,不知道什么该配什么,只怕选错了让人笑话掌门没品位。马长老见多识广,还请帮着参详。”说着奉上两杯热茶。
马长老点头微笑:“这倒是,摆设物件可是门学问!东西摆出来,先是要好用,其次才是好看。但要摆得既好用,又百看不厌,那就真得花心思琢磨。”
容辉心叹一声,忙接过话茬:“那倒是,同样的东西,就是放得地方不同,感觉也不一样。”说着点头微笑,扣指谢茶。待燕玲下去,又说起心中所系的大事。
马长老见新掌门还要依仗自己,心里石头才落地。转念想到对面这位小爷是纵马一剑,就能斩两千多人的主,又打起十二分精神。听完后沉吟半晌,才开口试探:“这规矩多少年了,是该改改了。这是这动作,是不是大了点……”
容辉也没指望让他表态,见他听进去了,顺口转移话题:“如今我们风头正劲,往好了说是一枝独秀,往差了说就是众矢之的。若不能把大家拧成一股,也不过是个暴户,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既然家业大了,不能亲力亲为,不如放权下去,让众星拱月。”又推销起开垦田庄的大事:“我们周围有六千顷荒地,若能垦成田庄,收成不断,才算扎稳了根。”
马长老连声附和:“不错,仓中有粮,心里不慌!”心中却想:要是好办,早就有人办了,杀人你行,治人还得靠老夫出马!
容辉说完了要事,却不知如何送客,只好东一搭西一搭地说起门中琐事。待马长老说“还有事情”,才送客出门。至于对方跟不跟得上步伐,就是他自己的事。回房时钟鸣五声,到了申时。
马长老放出口风:“掌门要有大动作了……”又亲自去请其他长老,联名向内院上表,请掌门信物,表示支持。其余管事听了,纷纷响应,簇拥着向“太易门”去。
容辉回正屋后,又和潇璇商量起书房摆设,梅钗忽然过来报讯:“二爷,马长老领着管事们送玉如意来了。”
“玉如意?”潇璇欣然会意:“更衣!”又穿戴整齐,和容辉去了前厅。
燕玲已在摆下香案蒲团,马长老手托如意,凝立案后,谆谆训诫。容辉跪在案前,聆听教诲。管事和堂主们站在厅中,其他人站在则厅外。虽然简单,但没人质疑。
容辉跪了半晌,才接过如意。日已偏西,如意翠得像一截大葱。他如获至宝,抱在怀里恨不得咬一口。潇璇看得直皱眉头,只好代他吩咐燕玲:“告诉厨房,西厢摆宴!”又商量马长老:“山上执事,每人加一个月月例,怎么样?”
马长老从善如流:“妥当,妥当!”
素宴十分丰盛,米酒也很甘醇。容辉和众人在西厢吃喝,戌时送走众人,才醺醺然回到正房。房中灯火通明,空空荡荡,吓了他一跳。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潇璇去‘无尘居’过小日子了。”于是抱着玉如意,找到床倒头就睡。
翌日清晨,容辉第一次以掌门之尊召集殿议。巳时不到,马长老领着其余五名长老,山上各房的管事,山下各地的堂主,刚刚归附的帮主,纷纷列席。不少人暗自嘀咕:“一朝天子一朝臣,又有大动静咯!”
容辉直入正题,既说了入股“汇丰钱庄”,又说了将门下产业折成股本,按股分红。众人已有耳闻,如今亲耳听到,其中喜忧参半。
堂主们从心里乐到脸上:只要事做了好,自己分得就多。划清了界限,也没人缚手缚脚。
长老和管事们却笑不出来:如此明细,不光逢年过节的孝敬没了,以后还要看掌门夫妇的脸色过日子。
后排忽有人问:“那我们的怎么算?”
容辉循声望去,见是一位新归附的帮主,立刻解释:“打个比方,你有一家酒楼,连店面带家具,作价一千两。我们就出六百两买你六成份子,年底就按‘四六’分红。”
“酒楼最重招牌,他既不作一文,也只能白送!不过相较‘神剑门’每年上缴大半利银,已有云泥之别。”那人暗暗庆幸,接着问:“有这么好的事吗?还有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