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璇定了衣食,长长透出口气,倦意自心头涌起,眼皮止不住下沉。刚刚歇息片刻,又有医房执事来支白纱,外堂护法来支灯烛,谷口守卫来支蒲团。
潇璇蹙眉询问:“蒲团?这个时候,还要蒲团干什么!”
回事的护法笑着解释:“蒲团厚实,摞起来就能档弓箭!”
“草船借箭!”潇璇会心一笑,立刻写下领条。……一桩桩,一件件,都要她亲自定夺。待潇月端回午饭,已过了午时。
潇璇怔怔地看着面前四钵白饭,蹙眉轻疑:“你们平时都吃白饭吗?”
潇月掩嘴轻笑:“师姐是没看见,二十座灶台对列两边,一边是蒸饭的蒸笼,一边是炒菜的大锅。蒸笼都砌了十几层高,大锅都是用铁锹在炒,二十几个妈妈站在灶台上配合翻炒,你来我往,打谷似的。我又安排了二十个女弟子帮着打杂,就是这样,几十个人还忙得脚不沾地。以前他们吃的是流水席,我就改成了钵饭。来了人直接拿陶钵排队,打了饭就走,和走马灯似的。”一指身前陶钵,笑着说:“呢,这就是,下面是菜,上面是饭。才一刻多钟,就开完饭了。”
潇璇欣然赞同:“办得不错,不过这不难啊,怎么以前没这么利索!”
“以前马长老为撑门面,每餐都给堂主管事们上席面,既然开了头,他又抹不开面子改过来,就这样甩下了这个烂摊子。”潇月不由好笑:“这下师姐把钵饭送到马长老面前,就是在众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不知道他吃不吃得下!”
正说话间,容辉大步进门,嘴角还留着一抹兴奋:“潇璇,我选好人了,一共五十个轻功高手。我让他们未时来‘太始门’前,你要不要看看。”
话没说完,潇娟快走进来:“师姐,棉库空了,大家都夸你呢!”
“空就空了!”潇璇也不在意,请容辉和潇娟坐下:“先吃午饭吧!”
四个人在‘太始门’吃完午饭,潇月沏上四杯热茶,借机询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潇璇又拿对牌递给潇娟:“一会儿等人来了,你带他们去武库。”
“武库?”容辉摆手婉拒:“不用,不用!你还没教我刀剑呢,他们也有趁手兵刃。”
潇璇嫣然一笑:“你去了就知道!”
容辉带着五十个外堂护法,随潇娟到武库后,吓了一跳。四面货架上竟摆满了兵刃,大的小的,长的短的,带刃的带柄的,一应俱全。
众人正愕然,潇娟已在墙角掀开一只箱笼,回头招呼:“大家过来,这是蝉翼纱,每人一套。”说着躬身取出,一一传给众人。
容辉接过一套,果然是轻若云烟,薄如蝉翼,忍不住称奇:“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潇娟又招呼众人:“各位是轻功高手,想必在暗器上的造诣也不低!”说着一指西南货架:“这里有飞刀、飞镖、铁菩提,大家不陌生吧!”
众人喜上眉梢,纷纷凑上挑选,议论开来:“快看,这铁菩提是纯钢的。”“还有这飞刀,吹毛立断哪!”“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容辉一愣,方知自己孤陋寡闻。可惜没练过暗器,只好四处端瞧。潇娟又掀开一箱革带,招呼众人:“这是承重带,每人一条。”接着像变戏法似的,黑丝网巾,软底皂靴,金丝手套……一件件地被翻了出来,直看得众人心痒难耐。
潇娟悄然出屋,轻轻掩上房门。屋中人相视一笑,纷纷宽下外衣,先后换上新衣。容辉扭了扭身子,不住感慨:“这衣裳,轻得跟没穿似的!”
众人哑然失笑,气氛一松,立刻有人附和:“大伙不知道吧!这种衣料,刀划不破,剑斩不穿,遇火难燃,离水即干,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我听说呀,大内密探穿的就是它!”
又有人惊叹:“想不到本门也有这种好东西,就不知道是哪搞来的。”
众人侧目相询,容辉只好赔笑应承:“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什么买不到!”
众人穿戴完毕,又披上旧衣,鱼贯出门。潇娟迎面捧上一方锦匣,掀开来向众人介绍:“这是销器大师特质制的‘甩手炮’,炸开来响声震天,力能开碑裂石!”
“甩手炮”谁都玩过,用手摔,用脚踩,都能炸响。众人立刻围上,见是一匣竹筒,每支一尺来长,两寸来粗,中端都刻了“震”字,十分精巧。
潇娟郑重告诫:“每筒二十四枚,每人一筒。记着,顺风甩。不然呛翻自己,那可有趣!”众人吓了一跳,牢牢记住,又依次捧过竹筒,轻轻挂在了承重带上,才各回住处。
潇璇吃过午饭,喝过热茶,终于歪在了美人榻上。潇月见她睡眼惺忪,不由劝慰:“师姐,左右没事,就歇会吧!”
“什么左右没事!”潇璇心里明明压着一堆事,哪里敢睡。她轻轻闭上眼睛,又商量起赏罚:“管吃管住的时候过了,请人卖力都得花钱,何况卖命?你说说……”
潇月闻音知雅,如数家珍:“军中论功行赏,临阵擒斩六人,升一级。至十八人,升三级。临阵斩贼者,赏银三十两。协同者,赏银五两。临阵斩贼次者,赏银十两。协同者,赏银二两。临阵斩一人,赏银五两。六人以上,每颗十两。阵亡者,升一级,或赏三十两。回营身故者,升同属一级,或赏银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