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神像竟成了微笑的容貌,杨潇被这一吓,退了半步,但他立时上前了一步。他生平从不信邪,既不受吓,也不怕鬼,但眼前的景象委实太过诡异,才使他退了半步,但他个性倔强,反进了一大步。
他这一进,角度迥异,这才看清楚了神像,原来这神像雕工甚为奇特,左半边脸是悲状,右半边脸是喜状,从中间看去,便是啼笑皆非的样子。他三次抬头相望,角度都不同,是以才产生“神像改换表情”的错觉来。
杨潇双足一点,闪进了殿内,悄无声息,越走越幽深,但却没有发现什么。远处大殿似乎有幽怨的声音传来,更是诡异。
杨潇只在偏殿中看到,吊着、挂着或用针扎着许多布人、纸人、稻草人,仿佛不用特别残酷的方法把这些小人针着捆着,这些小人就会走出来作恶一般。
这时,忽然一丝空洞的琴音传来。杨潇立即身形电闪,欺了过去,琴音从一座墙壁斑剥的殿中传出来。
杨潇飘落殿外,那孤寂的琴音之声、忽然停了。由于停了,这大殿显得更加孤寂幽怨。
突然那琴声又微微响起了,似远似近。杨潇身上每一分肌肉都在感受那声音,大殿的微光已经找不到这里,杨潇的玄色长衫,仿佛已渐跟夜色浓得化不开来似得。
杨潇往里面一张望,只见里面一盏小灯、灯旁有一个人,身着玄衣,脸色焦黄,额角甚为突出,他坐在那里,静得就似一尊雕像,就是他在抚着琴。
他的琴古老漆黑,只有几处发着火焰一般的红色。琴韵很缓慢而古老,仿佛一个女子,在缓缓陈述她的身世。最令杨潇惊讶的是,室内还有一个舞着的女子。
杨潇从来也没有看过这样的舞——那女子的云发高高梳起,耳垂至脖子敞开,白得连玉坠子戴上去都看不见一般,修长美好,而他从来没有看过那么秀气而高做的鼻千,昂扬着的脸颔,以及高挑浮幻的身姿,像一头高做的凤凰,顾盼自丽,又像一个绝世的皇室,扪镜自许。
杨潇怔怔的望着,忽然听到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心跳的声音不停传入耳中来。
杨潇一愣再次张望,这一次使他完全怔住了。那盏小灯,依然在。但房间里,半个人也没有,只有一张古琴,琴身焦黑,只有几斑动人心魄的血红色!
——人呢?——二人去了哪里?黑暗愈来愈浓了,杨潇揉了揉眼睛再看,依旧没有半个人。难道是刚才的心跳声把自己从魔魇中拉拔了出来?可是那女子呢?那古之一舞的女子,是真是幻?
忽然一个红色身影飘落到杨潇的身后,一汪剪水般双眸盯着杨潇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到这儿来。”
杨潇见那女子鬓发高挽,额描花钿,眉如春山远黛,眼若临水秋波,眸光流转间,媚态毕生,勾魂夺魄。她下穿大红滚边曳地长裙,一抹湖痕绿的锦缎兜衣,酥胸半坦,外披一件红色薄纱的袍子,一举手,一投足,婉转嫣然,风情万种,茫茫然说道:“这儿是黄泉魔宫?”
那女子鲜红的唇像樱桃似得的,咯咯一笑道:“此地是无常宫,外人是不能擅入此地的。”
杨潇只觉得此女似曾相识,但不知在哪里见过。
“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红衣女子咯咯一笑道::“那你一定是在梦中见过我,我就是黄泉赎夜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