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杀他,那没有任何的意义,我只想杀了我自己,如果自杀可以阻止这场人间的浩劫,那么死一万次又何妨,更何况在亿万年之前,我已经做好了为十方生灵自毁肉身的准备。
“你不能走!”他的声音突然变的狂躁起来,一道红色的身影在我眼前划过,一个转瞬,他已经拦住了我出去的路,他的身上披着用大地之血做成的袍,那曾是我最爱的战甲,也是神仙姐姐亲手织就的,现在穿在他的身上,我说过,我就是他,他也是我。
他伸出手,焦躁的望着我:“你不能走。”
我冷笑,也许是在心痛,心痛自己的另一半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已经忘记了我们当时毁灭自己时候,许下的诺言:“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平凡的那凌,你以为你挡得住我?”
沉默,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眉宇间的傲气,依旧如同亿万年之前一样,从未变过,只是现在的他,变得更加复杂起来,也许这么多年的封印,已经让他迷失了自我,迷失了他自己,也迷失了我。
“你是天道,你不能死。”他的嘴动了动,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天道,又如何背叛了自己,入了魔道?”我依旧冷笑,控制不住的想要笑出声来,眼前的这个我,还是我吗?当初留下的一丝残影,当初为了重生留下的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天道已然不公,我自沉沦我道,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英雄至死不悔。”他慢慢的抽出黑金古刀,和我的那一把一模一样:“现在我已经没有的选择,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握之中,只要你和我合二为一,咱们就能冲出灵笼塔。”
我全身的血液都变的冰冷:“出去又能怎样,这人世间本来就是一座大牢笼,就算你走出了这座塔,你的心也永永远远被锁在自己的笼子里,那么……留下来,和出去又有什么区别!”
刀锋阴寒,离我的喉结只有三寸,他的手丝毫没有颤抖,只是骨节因为紧握着刀柄,显得很苍白:“不管牢笼在哪里,我都要打破这天,捅破这道,我曾一手创世,我亦能翻手灭世,新旧更迭,又有何妨,你我本为一体,但你偏偏因为那些蝼蚁,就自毁肉身,害的我要和你一起轮回在六道之中,这些年我已经守护你够多了,我再也不愿意做你的影子,我要做自己的王,我要做自己的主宰!答应我,我们一起冲出去,我已经想到了分离咱们两个的办法,只要你跟我一起打出去,我保证这十方生灵界,你我共掌。”
神仙姐姐闭着眼,安静的躺在我的怀里,我笑了,如同她还活着,如同她能听到面前这个人说出的这番话,不知道心会碎成多少片,人世间的感情从来都不会变,真正变化的,是人的心,不管是神,还是人,永远都不可能逃过一片私信,连我都不例外。
我转身走向一边,脖子轻轻擦过刀刃,他没有动,也许他不敢动,也许他还在等,我的前面是一张石床,上面摆着一条金丝绣花棉被,神仙姐姐曾经就住在这里,我似乎还能够闻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茉莉芳香,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生亦或死,我都再也不能离开她。
呆呆的立在窗前,脑子空空荡荡像是一个巨大的匣子,匣子外面上了一把生锈的锁,这把锁恐怕再也无法打开。
“就凭你,也想阻我。”火焰从空荡荡的匣子中喷涌而出,我的双眼热的像是要融化了一般,身形顿时化作一团残影,他就在我的眼前,连躲得机会都没有。
“啪!”狠狠的一巴掌摔在他的脸上,那具失去了.的灵魂直接被我打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
“我不杀你,不代表我就会原谅你,我不怪你,不代表我就能够容忍你!”我说,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怒,没有恨。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那曾经跟着我征战四方的黑金古刀——不,应该称它灭迹,现在已经被他当成了支撑自己的拐杖,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依旧冷冷的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能创造你,就能灭了你。”我说。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道:“这才是昊天,这才是创世的神,哈哈哈,你终于回来了。”
我摇了摇头:“真正的昊天在亿万年之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我深深的知道自己就是那凌,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他根本就不接我的话,只是有些癫狂:“你忘了吗?你忘了我们亿万年之前是怎样的潇洒,如何睥睨天下,你说过要灭世重来,现在的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灵笼塔,你又一次的回到了灵笼塔,就算你再也不愿意回来,最终还是来了,如今以你我的实力,只要再试一次就能够永远的分开,难道你不愿意吗?今天就算我不出手,你能杀的了我,就算你比我强一万倍,你也不能亲手杀了我,我本就是从你身体里幻化出来的恶,既然你要做一个纯洁的灵,为何不肯放过我,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般模样,你忘记了自己转世的使命了吗?”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这种空白让我觉得想要呕吐,我确实杀不了他,纵使我比他强大亿万倍也无法杀了他,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们本就是一体的,自己又怎么能彻底的杀了自己,肉身已毁,灵魂是永远都无法被自己主动毁灭的,这是我们两个之间唯一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