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陆星河的脸沉了下来。
我忙道:“平日里,自然是大师哥护着花穗的,我不过,不过礼尚往来,也是有的。”
“这里怎生这样的热闹?”玉琉大概也听见了灵气的冲撞,莲步款款的走了过来,望着国师和陆星河,尤其是陆星河脸上的那一道血痕,一手掩住了樱桃小口:“星河,怎地,你的脸……”
陆星河别过了头,一副倔强的模样,道:“没事,不小心刮了一下子罢了。”
“该不会……”玉琉站在了国师和陆星河之间,颤声道:“难不成还为了上次怄气娶亲的事情,你们为着我打了起来?你们……你们就算是顾念着我,也不该今日这般的冲动!这叫我左右为难,如何是好……”
“玉琉,这事跟你没关系。”死鱼眼梗着脖子说道。
“怎么会跟我没关系?不是为着我,你们该没什么因由要打起来罢?”玉琉一见了死鱼眼那一副模样,更是露出来了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望着国师和陆星河,恨恨的说道:“你们两个,是小孩子么?有话不会好好说,还要动手的?”说着,便掏出了丝帕来,轻轻的按在了陆星河脸上:“怎地……男子之间一言不合,总要这样冲动,这不是教我……”
我翻了一个白眼,死鱼眼见状,忙把脸挪开了,见玉琉一脸的心疼,国师倒是掌不住笑道:“玉琉,你可算想得多了,这件事情,真真跟你没关系……”
“你也是的!”玉琉扭过脸,娇嗔的说道:“非要如此么?好大的人了,又都是身居要职,传出去为着女子打架,没得不叫人笑话!又教我……又叫我如何自处!”
“你不用自处,”国师敛起了笑容,道:“为着的女子是花穗,姐姐全然不用揽在了自己身上。”
“为花穗?”玉琉的脸色有点微微发白,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便是你听到的这种意思。”国师挖了挖耳朵,带着一脸的坏笑,道:“本座想娶花穗为妻,大舅哥非要从中作梗,一言不合,都是血气方刚的,可不是便动手打起来了,好在也没什么大事,点到为止罢了。”
我忙道:“姐姐,这国师不过是打了败仗,不想丢面子罢了……”
一听我颠倒是非黑白,在一旁站着观战不作声的看门少年倒是不爱听了,忿然:“花穗小姐,这话可不好说,我们国师从来不曾为着女子生气,这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而且分明是你家大师哥处于下风,我们国师英明神武,何曾败过?您就算不答应我家国师甚么,可也莫要这样信口开河。”
“你们懂什么!”国师忙呵斥道:“放肆,夫人说什么,你们听甚么便是了,这样多嘴,教夫人割下了你们的舌头喂乌鸦么?”
那个少年立时不做声了,玉琉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怎地,她……她倒是成了你的夫人么?”
“不错,”国师笑眯眯的点点头:“这几日处置朝廷的事情,分身乏术,过几日,往太清宫上门提亲,二姐姐。”
玉琉的脸色,比鬼市里见到的花火,颜色更要变幻莫测,一阵一阵的,像是流动的云霞一般,尴尬的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连我,都有点子替她尴尬……
这会子,又跑了一个少年来,道:“国师大人,前面驱邪大会的人早等得不耐烦了,一个个怨声载道,声称要看妖女,您瞧着……”
“知道了……”国师轻轻一笑,指着我道:“给未过门的夫人和娘家人预备最好的座位,好生招待,夫人不高兴了,将你的皮剥下来。”说着,自去了。
那少年听了,脸色一凛,忙点头答应了,冲着我行礼道:“夫人,有请……”
我忙道:“我可不是什么夫人,也不用你们让座。”
说着拉着死鱼眼要走,那个少年方才听了国师的话,哪里敢就这么让我走了,忙哀声道:“求夫人可怜小的点,方才国师才说过了,要是夫人不应,小的要给剥了皮的,小的尚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弟妹……”
“你家老母是送子娘娘么?”我嘴角一抽:“说谎说的圆融一点也不行?”
玉琉咬着牙,恨恨的望着我,甩袖子走了,大概面子上搁不住了,现如今的玉琉正在气头上,定是老虎屁股摸不得,我也不敢上前招惹,且回头对那少年道:“你若是话多,我才真真不高兴,到时候剥皮也别赖我。”
那个少年左右为难,几乎要哭出来了,陆星河拉着我道:“行了,这样多话,快走就是了。”
我望着陆星河脸上的血痕,忙道:“大师哥,这伤疼不疼?”
“不疼。”
“若是留疤了……”
“就算留疤,也无损我英俊的容颜,”死鱼眼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大概也只是再多添上了一分英气罢。”
“大师哥说的有道理。”
玉琉的背影看上去,好像要冒出了火来一般。
到了那会场上,早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同道中人,苏沐川一见了我们,忙站起来摆手:“怎地你们去了这样久?”
玉琉白了苏沐川一眼,不曾开口,苏沐川讨了个没趣,便眼巴巴的望着我,我忙道:”净手的地方不好找,大师哥偏生又给迷了路……”
“谁迷路了!”死鱼眼瞪眼道:“不过是因着你乱跑,你倒是倒打一耙。”
“大师哥这脸上是……”苏沐川瞪着眼睛:“血?”
“不过是一只蚊子落在大师哥脸上,大师哥打了一下子罢了。”死鱼眼现如今撒起了谎来,倒是颇有我的风范。
“列位同袍有礼了,”一个少年先上了那台子。
台下早有几个异地的道人不耐烦了,扬声道:“国师今日要开驱邪大会,日上三竿,也并没有人来,这不是存心戏弄我们么?感情国师是吃皇粮的,我们这些个山野散人便活该就这么往死里等?”
“怎生偏生是那几个嚷的欢?”我笑道:“该不会,是跟国师有甚么积怨罢?”
苏沐川见状,笑道:“花穗,那几个道士乃是西川的同门,很擅长使用五鬼之术,出名的很。但是有一次,他们那一门有个小徒弟,在皇陵里教五鬼运财,正给主持祭祀的国师遇上了,可不是便闹了一场,他们只说是国师蓄意找茬,与国师素来不大对付。国师为着给朝廷效力,自然难以顾全全部关系,国师的仇家,怕也是不在少数,今日里,怕还是有一场热闹看呢!”
“怪道呢,”我笑道:“与国师唱对台戏的,只怕也须得是难缠的角色。”
“再难缠,只怕也不及你,”玉琉冷冷的说道:“能将国师也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实实在在也是了不得的。”
我心下里明白,本来玉琉拿着国师也要当一个裙下之臣的,可是偏生自作聪明,今日丢了脸了,大概对我的怒火又要熊熊燃烧了,便说道:“二姐姐,国师不过是讨一个嘴头子便宜出出气罢了,哪里便成了当真的了,二姐姐莫生气,下次花穗准不去多与国师说一句话。”
“你这话跟我说不着,”玉琉一听,越发觉着我是再炫耀,且转过了头去,恼恨之余,倒是多看了陆星河一眼,试探着问道:“星河,你的伤势如何?”
“就那样。”死鱼眼闷声说道。
玉琉一见死鱼眼这样冷淡,更是恨足了我的样子。
“国师?”苏沐川一听,当即猜中了八九分,道:“怎地,又遇上了国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