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死鱼眼翻了一下又一下:“还说甚么大师哥紧张,你也不遑多让罢。”
“你看错了!”
又是一阵十分尴尬的沉默。
“说起来,你眼睛怎么了?八成是听玉琉与你说了甚么,疑心我跟玉琉……才痛哭流涕,不能自己罢。”
破天荒,这一次缓解尴尬气氛的,居然是他。
死鱼眼病了,果然不过是变成了一条病了的死鱼眼而已。
“少问……”
陆星河的脸看上去越来越红了。
“大师哥,你烧成了这个样子,不会出人命罢?”我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有没有觉着全身颤抖,很冷,看人有点模糊?”
“还好。”
“那到底是有没有呢?”
“还好。”
一阵扑鼻子的糊味飘了过来,苏沐川端着一个乌黑的罐子,笑的十分抱歉:“真的糊了,哈哈哈……”
“八成你是存心的罢。”陆星河怒道。
“大师哥,我瞧着你气色好多了,”苏沐川嬉皮笑脸的说道:“果然,我就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
“甚么心病……”我和陆星河,却是异口同声说出来, 苏沐川一愣,又是一副将什么事情都看穿了的笑容。
“我走了,大师哥保重。”我逃也似的自屋里出来,苏沐川还不忘说一句:“还真真是药到病除,再没错的。”
自陆星河住的地方出来,不知怎地,居然觉得今日的天气,好像特别好似的,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花穗?”是玉琉。
玉琉的道袍给我弄湿了,现今白衣飘飘,更显得风姿动人了:“怎地,你不是说眼睛不好,要休息的么?倒是往这里来了?”
“啊,不过是,吹吹风,许眼睛好得快……”我一面应答着,一面见玉琉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方盒子。
玉琉显然也发觉了我在看着那个盒子,笑道:“大概你不知道,他发热了,我来送些个清凉的药材来,没人照料怎么行,苏沐川又是个稀里糊涂的人。”
他?
“哎呀,星河他,最怕吃药,从小体弱,吃药吃怕了,就总偷偷的将药倒掉,父亲不得不让我看着他吃药,现今做了大师兄,还是一样的怕苦。”玉琉十分头痛似的的摸了摸额头,看上去非常好看:“总得我去与他才行呐。”
说着,衣袂飘扬,带着仙女一般的微笑,往陆星河那里,轻车熟路的去了。
我低下头,自要回去,玉琉突然回头说道:“姐姐去南疆的这一阵子,多亏你帮着姐姐陪着他呢,改日里得了空,且教他带着咱们姐妹往京郊去玩儿,权作对你的回礼了。”
“玉琉姐姐太客气了。”我笑道:“大师哥他……”
“他,他的心思,我全知道。”玉琉笑的依旧和煦:“你也知道罢?好啦,其实眼睛不好,还是少看东西好一些,你听话,回去早睡,明日里,咱们一道往落雁塔去。”
“花穗知道了。”
我忽然又想起来,那一日,陆星河听说玉琉回来时的那双眼睛,现今想起来,还是觉得亮的刺眼。
回到了小院儿,朱颜郡主不知何时来了,见了我,且笑道:“你眼睛不好了?我听凤尾说了,睡醒了午觉,便过来瞧你,倒是也不算太明显嘛。”
我笑道:“早上厉害的很,现今倒是消下去了……”
朱颜郡主问道:“对了,你方才去瞧大师哥了?大师哥怎么样了?”
“发热发的,脸跟落日似的……”我小心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随意一些:“玉琉师姐过去照顾了。”
“哦,玉琉师姐么?”朱颜郡主支着下巴,道:“无可厚非,都是一起长大的,好像自小儿,大师哥就对玉琉师姐十分另眼相看的。那便是所谓的倾慕罢。”
“倾慕?”我点点头:“果然如此,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真是金童玉女,好不教人羡慕。”
“不过,掌门人好像想把大师哥留给你。”朱颜郡主笑道:“以前,人人都说掌门人偏心呢!”
“这个,谁知道呢,”我笑道:“大师哥准定有大师哥自己的主意,我觉着父亲,总不会逼迫他的。”
外面的虫鸣,还是那样绵长。
次日里,我瞧了瞧镜子,果然又变回了花穗原本那可人的模样,这才放下了心来,往落雁塔去了。
但在那里等着我的,除了笑容依旧甜美动人的玉琉,还有柔翠。
玉琉笑道:“柔翠是给母亲和月春子师叔嘱托,来盯着咱们受罚的监管,倒是也苦了她了。”
我忙道了谢:“劳动柔翠师姐,委实过意不去。”
柔翠望着我,嗤笑道:“你还知道来,这都是什么时辰了?便是受罚,也不忘了擦胭脂么。”
“柔翠师姐说笑了,我天生就是这样的嘴唇和脸颊,”我笑道:“不像是柔翠师姐,面容均匀,花黄也不用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