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愣住的中年妇人立马抓着丝绸帕子又抽噎起来,“小迷啊,这是你许哥哥专门给你准备的房间呀,就是你小时候每周都要来住的那间呀。五年了,许哥哥和我一直为你保留着这间屋子,从不许别人进来,就为了等你回来,你,呜呜呜,你怎么不记得了呢?”
可惜演技太失败了,长安看着干巴巴的手帕没有说话,直直望向站在她旁边的王简,以眼神询问答案。
王简看着演技捉急的许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毕竟是长辈,也不能扫了她的面子,于是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背安慰说:“伯母不要过于伤心,当年金伯父带着小迷走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呢,记不得也是情有可原的。”
许夫人呜呜咽咽地点了点头。
看他们演戏演的起劲,长安也不能扫面子地打断,专心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来。屋内陈设家具都是优良质地的木材,房内站着的人也散发出富贵的派头来,气质不俗,看来,这个许家非富即贵。
长安掩藏在身下的左手悄悄探了探。身下是柔软的床垫,盖着的也是轻薄的丝被,几块浅粉色的薄纱勾勒出满满的异域风情,整个房间布置的是她没见过的风格。
但是……长安眼尖地发现,大床左侧靠墙的位置,有一排圆润的凹点,虽然浅,但是在光滑的平面上看过去还是略为明显。这个高度和形状,分明就是床头板两边的立柱的投影。这个床明显被人换过位置,而且整个房间的布置和装饰都是新的,房里根本没有几年无人居住的气味。
而且,整个房间都是粉色,粉色的家具、粉色的床,粉色的窗帘、粉色的墙,这么钟爱于粉色啊。长安想到穿着粉色连衣裙少女那不甘和屈辱的眼神,她转头看去,少女听过许夫人的这一席话,果真脸色煞白地躲在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子后面,狠狠地咬着唇瓣。
这个许夫人根本就在撒谎!
长安低头打量了一下了自己现在的装束,虽然跟自己昏倒前的不是同一件,显然是许家的人帮自己换过了,可跟他们的料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自古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长安不认为许家会无缘无故救助一个落魄的世交。
那么,他们有什么目的呢?有权有势的许家,为什么要找到一个负债累累还可能拖累自己家的孤女准媳妇儿,还要在她面前演这么一出戏。长安把目光又集中到止住哭泣的许夫人身上,看来,突破点就在她身上了。
“小迷啊,当年我们家跟你们家真是亲的像一家人。”许夫人见长安又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开始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追溯往昔,“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大”,许夫人用手比划了一个刚到床沿的高度,“就知道整天追着明航跑,一口一口航哥哥的叫个不停,真是招人喜欢。”
可惜再像一家人,也只是像而已。长安看着许夫人动作流畅地表演着亲情戏码,表情却和动作对不上号,不由暗暗黑线,这样的心计和演技,真的是这个家庭的女主人?怎么还没有被小妾和姨娘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航哥哥?”长安忍住强烈的恶心意味,带着满脸的惊恐,懵懂地问道:“我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是谁?”她边崩溃地问道,边把自己的身体缩进被子里,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世界这么乱,不会点演技,怎么能闯荡江湖呢。
果然,看长安这幅脆弱的样子,许夫人一瞬间高兴地眉角都飞扬了起来,整个人立马恢复了精气神,不过她旋即用帕子遮住自己的表情,低下头去抽泣。
恐怕她已经乐不可支了吧,长安没有漏过许夫人每一个动作细节和表情,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判断。
“所以……你们想要我帮你们做什么?”长安坐直了身体,声音清朗地问在场的各位。
“小、小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许夫人猛地抬起头来辩解道,“我们怎么会想要你帮什么忙呢,你平安就是我们最大的福气了,我们还能要求什么……”
“既然无所求,那我就先告辞了,各位不见。”长安利落地掀开被子跳下床,径自往门口走去。她还有要事在身,没空陪他们斗那些龌龊的心思。
她不是应该嘤嘤哭泣然后扑入许夫人怀中的吗,怎么会若无其事的要走?即使是失忆了,遇见亲人不也应该抱头痛哭然后感激涕零的吗?金丝眼镜见长安这么潇洒地要走,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
猛的向前一步想要抓住长安的手将她制住,却被她一个侧滑步闪了开。
“君子动口不动手,怎么,阁下还有什么指教?”长安拉长了尾音,缓缓转过头,轻蔑地看他一眼,扯开一个嗜血的笑容,“在下、乐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