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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剪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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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我‘澜澜’,看我的目光像水一样,依依不舍宛如初恋!”张硕抬手把毛巾丢出去,“妈的!当着老子的面,对老子的女人垂涎三尺,当老子是透明吗!”

“所以,你气的连今晚我们想要做的事情都不管不顾了?”罗澜皱着眉头,她还以为今晚张硕是会想办法见一见海关的那些人,顺便把公司的事情办了呢。

“没有。”张硕气呼呼的挤在罗澜身边躺下,还拽过她身后的枕头,“往那边点儿,给我让个地方。”

罗澜气的笑:“无赖,这边是我的地方。你去那边。”

“我不要,我就要睡这边。”

耍赖撒泼的本事见长。罗澜好笑的往一旁挪了挪,身为大男人的她决定不跟女人一般计较。

被让出了想要的地方,张硕的心情稍微好了些。把枕头放好,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枕着,明亮的眸子看着天花板,缓缓地说道:“关于海关那边的烂事,我有了新的办法。”

“嗯?”罗澜有些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下个礼拜二是黄海舰队叶修锦参谋长的生日,他是我爷爷的老部下,我们代表爸妈去给他拜寿。”

罗澜慢慢地笑了。果然,他又更好的办法。

“那……关于梁飞扬,你还有什么误会吗?”

张硕侧脸瞥了某人一眼,鼻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没说话。

“好吧,我承认他追过我,他曾经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他。”罗澜想若是不坦白交代,这家伙今晚恐怕不会让自己安睡,“我不喜欢他,就像你不会喜欢严肃或者顾易铭一样。我只当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

“严肃顾易铭和我都是男人,我们可以是哥们儿,你跟那个梁飞扬一男一女,你们不是哥们儿。”张硕较真。

“好吧,我当他是哥哥。不是哥们儿。”罗澜无奈的攥拳,“我当他是哥哥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可他喜欢你。”

“是,但我已经跟你结婚了。我爱的是你!”

我爱的是你。

这几个字从根本上缓和了张硕心里的愤怒,他的声音立刻软下来:“我受不了他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偏生他的口气一软,罗澜的火气又上来了:“在J市,李冬儿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用什么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啊!”

“嗯,也是。”张硕赞同的点头。

罗澜看他这么快就想通了,有点意外。

“你只是把李冬儿整了一把嘛。”张硕笑了笑,转身勾住罗澜的脖子,枕在自家的肩膀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罗澜倒吸一口气,皱眉问:“你该不会想着去整梁飞扬吧?他……没有李冬儿那么恶劣,找上门来挑衅吧?”

“是没有。”张硕笑了笑,“但我相信不久就会有的。”

那个人看过来的目光意味着什么,身为男人的张硕一眼就明白。那是豹子看见猎物的目光,温和中带着袭击的意味。

“切!”罗澜不以为然,想他梁飞扬高中二年级就出国了,那时候多大?算算年纪应该是十八岁?现在呢?现在他应该二十八了吧?

苏老先生说,十年生死两茫茫。那单薄的初恋情结哪里抵得过十年的时光?

第二天,宁宇找到罗澜,说要带着人回J市。因为那边之前约好的几个艺术院校的学生要拍写真照,人家毕业要用的,不能再耽搁了。当然,这样几千或者一两万块的小订单是不用张硕亲自出马的,他们几个助理就能搞定。

罗澜记挂着海关的事情,决定再留两天,下个礼拜二回去。

宁宇便率队先走一步。

张硕留下来陪罗澜上班。

礼拜一,新招聘的秘书类人员纷纷到位。罗总裁的秘书姓秦,叫秦雨。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干净灵透,一点即通。罗澜喜欢这样的女孩子,便为张硕做主把她放到身边。

“罗总。”秦雨甜润的声音通过内线电话传进来,“海关那边有电话打过来,说J市分公司的货已经通过了检验,可以去提了。”

张硕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晚在C岛上遇见从建的事情,心里暗暗地笑了笑,便吩咐秦雨:“那你下午带几个人去海关,拿着我们公司的资料,把东西提出来吧。”

秦雨新上任就接到如此大的任务,有点忐忑:“罗总?我去?”

张硕知道这回不管谁去都不会出问题了,便轻松地笑问:“嗯,你不敢啊?”

“我……不是,我还没跟海关的人打过交道……”

“一回生二回熟,放心去吧,你去找郑经理帮你安排几个人。”

“是,罗总。”秦雨挂了电话,忐忑的拍怕胸口,起身去找郑海卿求助了。

罗澜坐在张硕办公室旁边,看他挂了电话,担心的问:“她上班第一天,你觉得能行吗?”

张硕无所谓的笑:“现在不管是谁去,海关都不会再有人为难了。”

“你这么确定?”

“你还有什么不确定的?”

罗澜无语,心想也是,凭着贺骏华跟张硕的关系,海关那边他绝不可能不提自己的事情。有时候你不管愿意不愿意,身份这东西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拉高或者降低你的能力。

事实证明,张硕的推测是多么的正确。秦雨带着业务部的两个小伙子直奔海关,不到半天便把J市分公司的货提了出来并顺便发了去J市的物流。

下午下班回家的路上,张硕问罗澜:“知道那里有书画用品卖吗?”

罗澜奇怪的问:“你找那个做什么?”

“手痒了,想写字。”

“哦,前面左拐,去新华路。”

一家颇具规模的书画用品店里,张硕买了一叠三尺撒金红宣,三支狼毫,一方石砚,一瓶一得阁的墨,并一块毛毡。

回家后,罗澜进厨房做饭,张硕便把书房的桌子收拾出来,把毛毡铺上,再把宣纸拿出来铺好。墨水倒进砚台里,又取了一碗水来放在一旁。然却站在书桌前沉思良久,终于不能下笔。

罗澜用干扇贝火腿丝煮汤做了海鲜面,又白灼了一把芥蓝撑在盘子里,晚饭就算是好了。

她一边解围裙一边进了书房,却见张硕站在书桌前冥想,红色撒金宣纸上一个字也没有呢。于是笑问:“不是说练字么?怎么成练功了?”

张硕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手中毛笔放下:“满脑子祝寿的词,却又觉得都不好。不如你帮我想一个?”

“祝寿嘛,自然都是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了。”罗澜懒得想,也知道张硕其实并不需要她想这个。

“俗气。”张硕笑着摇头,“饭好了?”

“嗯,先吃饭吧。”罗澜看张硕依然站在那里没动,忙出主意,“吃了饭去问问度娘不就好了?”

“这倒是个办法。”

于是饭后果然去问度娘,搜索片刻后张硕忽然说道:“有了!”

罗澜正在用自己的电脑上网看小说,听见他说头也不抬的问:“找到什么好句子了?”

“嗯。”张硕拿了笔,沙沙的写了几句话,又满意的点点头,去书桌前写去了。

罗澜头也不抬继续看自己的小说,她最近已经不只是看穿越小说了,她看小说的范围已经从小言到耽美,因为接触了一个Gay,哦,不,是几个Gay之后,她对那些BL的小说似乎特别感兴趣。恰好她的闺蜜叶澄玉这几天也闲着,俩人从网上交谈,互相笑骂对方腐女。

刚看了没多久,QQ里一个头像就闪烁起来。

罗澜忙点开聊天对话框,看见一块玉佩的图案后昵称是‘美玉澄瑕’的便不由得微笑起来。

静水微澜:今天怎么这么早上来?

美玉澄瑕:(QQ小人红脸颊)姐想你了呗,什么时候回来啊妞儿,姐给你的礼物还在这里呢。

罗澜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现在这种状况怎么见闺蜜呢?

静水微澜:我要在Q市扎根了啊,分公司执行总裁,很大的责任啊,姐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吧。

美玉澄瑕:(QQ小人愤怒脸)你卖给你们公司了吗?连一天半天的休息也没有?你男人会同意你扎根Q市吗?

静水微澜:唔……最近一段时间都回不去吧?话说还有没有更好看的小说?要BT一些的,YD一些的,姐的心思你懂……

其实罗澜很想问自家闺蜜,你说如果真的遭遇了灵魂穿越这种事情该怎么办呢?可是她想了很久都没开口,因为她觉得她说了对方也只能把这句话当神经病来对待,笑骂她几句了事。

聊了半天,得到了几本更渣的网络小说,叶橙玉终于烦了,说去打游戏不理她了。

罗澜抬头看向那边的张硕,看见自己穿着白色丝质睡裙的窈窕身影,正认真执着的悬腕书写。而旁边已经放了一沓写完的字,胡乱排开,目测上去大致十几张了。

“写这么多?有多少人过生日啊?”

“很久没写了,再说换了你的手腕,这字怎么写怎么不顺手。”张硕无奈的放下笔,拿起刚刚写完的一张,左右端详,依然不满意的样子。

罗澜随便拿起一张看,笔意流利婉转,竟然是张野的《水龙吟为何相寿》。

宋书琴是历史学家,所以罗澜从小被母亲教导背诵许多古人佳作,这篇虽然也读过,但却未曾深究,而且过去这么多年了,乍然看到,竟有些惊喜,于是悄声念出来。

中原几许奇才,乾坤一担都担起。人人都让,庙堂师表,吾儒元气。报国丹诚,匡时手段,荐贤心地。这中间妙理,无人知道,公自有,胸中易。眉宇阴功无际。看阶前紫芝丹桂。且休回首,明波春绿,聪山晚翠。盛旦欣逢,寿杯重举,祝公千岁。要年年霖雨,变为醇酎,共苍生醉。

张硕其实是那种大俗的雅人,即使附庸风雅也讲究个效率,学什么都奔着最好的。楷从柳骨,行尊二王,绝不剑走偏锋,挑战人民大众的审美。

“这篇文章选的好。字写的也好,你可有一年多没写字了,我还以为你荒废了呢。”罗澜看完又觉得不妥,“可人家怎么说也是堂堂黄海舰队的参谋长,你就写这么一幅字去拜寿?是不是有点寒碜了?怎么说,也该找一幅名家真迹吧?”

张硕一张张的再看一遍,选了一幅自以为最好的放到一边,又把剩下的都收起来团吧团吧丢到垃圾篓里,方叹了口气,说道:“这也就是表一下心意,叶叔叔戎马生涯,现在又位高权重,那些东西他根本不稀罕。他是我爷爷的老部下,我小时候曾经骑在他脖子上掏鸟窝,也是后来他调到黄海舰队来,我又不怎么回北京了,才少见。所以只要我写他都会喜欢。若真的弄一幅什么古字画真迹,就真没什么特别的了。”

罗澜心想是啊,记得结婚的时候这老头儿还到场了呢,就坐在张硕爷爷的身边,谁也不搭理,只跟老头子说笑话,逗得老头儿呵呵的笑。只是这黄海舰队参谋长的大寿,不知道会是何等繁华的场面啊!

Q市市郊一片风景秀丽的地方,坐落着一排排的三层小楼。砖红色,简单拙朴。黑色铁艺栅栏,绿化也以树木为主,少见花卉。只是从一进路口便有警卫把守,一个个站的跟翠竹一样挺拔,背上也都是真枪实弹。

车子开进去的时候有卫兵阻拦,张硕报了自家姓名,那卫兵用通讯器联络之后才放行。

可出乎意料的,这位老首长的寿宴还真不算热闹。

有一个穿白裙子的少女站在门口等着,见了罗澜立刻迎上来,笑嘻嘻的叫了声:“张硕哥。”

罗澜早就听张硕说过叶修锦老首长前半辈子都献给了革命事业,三十六岁提了上校之后才结婚,三十八岁才有了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名叫叶燕然,今年十七岁。想必就是这小丫头了,于是她微笑着摸摸小女孩的头:“燕然,长这么大了呢。”

叶燕然挽着罗澜的胳膊看向张硕:“哥,这就是嫂子吧,好漂亮呀。”

张硕笑着伸手去摸摸叶燕然的小脑袋,轻笑:“嫂子再漂亮也比不上你呀,小公主。”

“什么呀,我爸爸天天叫我毛丫头,还说我长不大。”叶燕然扁着嘴巴,极为不满。

一声爽朗的笑声从屋里传来,由远及近,至门口:“小毛丫头又说我坏话。”

隐然一道凌厉之气从头顶上压下来,罗澜不自觉的挺直了腰身,看着那个挺拔硬朗的老人,恭敬地叫了一声:“叶叔叔好。”

叶修锦爽朗的笑着拍了拍罗澜的肩膀:“小硕啊,你小子还记得我,不错,这是你媳妇?有两年没见了。哎呀快都进了吧?来了还不进门,等着我来迎接你啊。”

罗澜的肩膀不自觉的沉了沉,心想这老爷子手劲儿可真大。

屋子里早就坐了七个人,都穿着海军陆战队的军装,罗澜不怎么懂军衔,来之前张硕又给她恶补了一通,打眼看去,七个人里一个大校,三个上校,一个中校,最小的少校,却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一看便是前途无量的主儿。而让罗澜赶到惊讶的是,严肃居然在。

屋里坐着这么几个人,老爷子还亲自出去迎接,可见面子真是够大的。

叶修锦的夫人很年轻,比叶修锦小了将近十岁,穿着一件宝蓝色锦缎旗袍,看见张硕夫妇二人进来很是热情,笑着招呼:“小硕,来,坐这边。”

张硕把手里捧着的长条盒子递上去,恭敬地微笑:“阿姨,这是我们给叶叔叔的寿礼,东西微薄,是张硕跟我的一点小心意。”

叶夫人接过盒子交给女儿,拉着张硕的手笑道:“你这孩子是第一次来吧?快这边来坐,吃点水果,马上就开饭了。”

张硕笑着点头,转头看了一眼正打开盒子的叶燕然。

“啊,是一幅字啊!”叶燕然已经展开那幅装裱好的字画,“唔……这是张硕哥哥写的呢!爸爸,爸爸……”

她这一喊,几个人都凑过来看。

叶修锦很是开心,呵呵笑道:“小硕啊,你这是笑话你叔叔我没文化呀。”

罗澜忙笑着解释:“叔叔,我是想请你检验一下我的字是否有退步啊。不瞒您说,我为了写这幅字,练了足有八九十张宣纸吧?”

叶修锦哈哈的笑:“这么说,你这张字至少值九十张宣纸的钱咯?”

围观的几位先是一怔,待看见叶修锦的手臂揽着那个年轻人的肩膀时,都跟着哈哈的笑起来。

严肃拍了拍罗澜的肩膀,悄声说道:“你小子,巧言令色的功夫见长。”

“呃……”罗澜心里发虚,悄悄地看了张硕一眼。

张硕正被叶夫人拉着说话,根本没看见这边是什么情形。

什么情况下一个年轻人会自己写一幅字给一个位高权重的老人做寿礼呢?又是什么情况下,这位高权重的老人会对一个年轻人如此纵容呢?在场的人都是人精里面的人精,只需一眼,便可看出这个年轻人在首长的心里跟他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张硕被叶夫人拉去一旁吃了两片西瓜,外边订的饭菜便已经送来了。

保姆和警卫员把饭菜一一摆好之后,叶夫人过来通知大家就餐。

所有的客人加起来一共九个人,加上叶修锦一家三口,十二个人围着一张大大的餐桌倒也热闹,只是想想这是一个舰队参谋长五十五岁寿宴的话,未免也太过冷清。

不过叶修锦素来不喜欢张扬,允许这几个人来贺寿已经很不容易。

叶燕然拿了一个大蛋糕来放在桌子中间,非要让叶修锦许愿吹蜡烛。

叶修锦宠爱女儿,让干嘛都行。

许愿的时候他和蔼的笑,摸着女儿的头说:“希望我的乖宝贝将来能嫁个好夫婿。”

叶燕然羞得哇哇大叫,滚到叶修锦的怀里去闹。

张硕坐在罗澜的身边看着这一切,恍惚中似是看见自己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父亲和蔼的笑。

这顿饭吃得自然很开心,因为在座的出了亲人便都是嫡系中的嫡系,交谈中张硕才知道在座的大校居然是海关缉私队的大队长邱云峰。

闲谈之中,叶修锦问起了张硕来Q市的原因,张硕自然说是因为罗澜被调职到这里任成氏集团分公司的执行总裁。说起成氏集团,邱云峰自然不陌生。张硕便趁机说以后还请邱队长多多关照之类的话。

从叶老家里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叶夫人再三留宿,叶燕然也挽着罗澜的手不放。

但张硕和罗澜还是告辞出来。因为他们两个现在互换着灵魂,留在亲人和朋友身边,只能过多的暴露自己的不正常。

回来的路上,张硕异常的安静。

罗澜感觉到他的不正常,忍不住问道:“你今晚怎么了?一向喜欢热闹的人,忽然这么安静,叫人不适应啊。”

张硕轻轻地笑了笑,抬起右手握住罗澜的手,没有说话。

罗澜转头看着他。那是自己的那张脸,这些日子以来,她清瘦了几分。夜风吹散了长长的卷发,侧脸的线条比之前少了几分圆润,眉骨,鼻尖,下巴,都单薄了许多,却因为灵魂的转换,更多了几分犀利。

罗澜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想你爸爸了吧?”

张硕无奈的勾了勾唇角:“不愧是结发夫妻啊。”心有灵犀了都。

“这边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要不……我回去几天?”

“你回去做什么?”

“回去替你尽孝啊。你有多久没去看你爸爸了?”罗澜轻笑着拉着张硕的右手慢慢地把他的手指掰开,比了个六的姿势。

张硕沉默。是啊,六个月,半年了呢。上次见爸爸还是在北京爷爷那里,大年初二父子两个又吵了一架,张硕从北京回来就再也没见过他。

罗澜轻松一笑,拍拍张硕的手,说道:“就这样吧,我明天回一趟J市,顺便也去看一看工作室的事情。你这这边乖乖呆着替我上班,不许翘班,不许泡妞,明白?”

张硕拉过她的手,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没有说话。

不过罗澜真的低估了这次回去的危险性,她以为只要她顶着张硕的身体回去,在他爸爸面前说几句好听的话,让老人高兴高兴就成了。却没成想一进门就先被自家老妈给骂了一顿。

陈玉佳看着儿子灿烂的笑脸,很不给面子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罗澜奇怪的看着婆婆,心想现在我是你儿子啊你见着我怎么一点高兴地意思都没有呢?

“你媳妇回来了吗?”陈玉佳继续问。

“没啊。”罗澜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家婆婆,“妈,合着你不希望我回来啊?”

“不是,你们不是要孩子吗?你把罗澜一个人丢在Q市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要上啊?”

罗澜一口鲜血闷在喉咙里,差点儿没吐出来。感情您老人家现在除了孙子啥都没放眼里啊?

陈玉佳还想说什么,便听见门外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忙转身去看,见自家老头儿已经从车里下来,一身笔挺的正装,手里的公文包随手交给身边的秘书,还交代着什么。

陈玉佳担心的看了一眼自家儿子,抬手推了推他,低声叮嘱:“你爸爸这几天心情可不太好,你难得回来一趟,待会儿可别气他。”

罗澜忙点头,心想我这回是回来承欢的不是忤逆的。

于是忙开门迎出去,在她公公大人进门之前微笑着叫了一声:“爸爸。”

张秉云猛然间看见儿子站在面前,有些怔忡,但只是转瞬,原本平淡的脸上便隐然带了几分怒气,低声哼了一下,径自进门。

罗澜在他身后呐呐的摸了摸鼻子,冲着陈玉佳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跟了进去。

陈玉佳忙上前去接过自家老头子的外套交给儿子,低声嗔怪:“怎么了嘛,回家来就不要想工作上那些烦心的事情了。小硕难得回来,你们爷俩可别再闹了,我去给你们做饭,小硕带了很新鲜的扇贝和大龙虾来,我给你炒个虾球怎么样?”

张秉云缓缓地点点头,坐在沙发上往后一靠,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罗澜把外套挂在更衣间里,又去倒了一杯水递过来:“爸爸,喝杯水吧。”

张秉云睁开眼睛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茶几。罗澜会意,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张秉云才缓缓地坐直了身子,问道:“你叶叔叔生日那天你和罗澜过去了一趟?”

罗澜忙应声:“啊,是啊。我小时候整天跟叶叔叔一起玩儿,他对我很好。这不,我们正好在Q市,赶巧了,若是不走这一趟,挺说不过去的。”

张秉云忽然一笑,又冷声说道:“难得你还有这点良心。这几年,家里这几处有走动的叔叔伯伯家,你去过谁家?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逢年过节,别人家的孩子来家里拜年,我跟你妈的脸都没地儿搁了。”

罗澜心里一阵阵内疚:“爸爸,这几年……是我不好。”

张秉云听了这话简直像是看见太阳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升起来一样,原本的冷笑凝结在脸上,看着儿子的目光陌生到不能再陌生。

“那个……爸爸,我说的是真心话,这几年……我是挺混的。”罗澜低着头,说话的态度极其诚恳,其实并不是她真心想诚恳,实在是面对这位公公的正压气场,她有点负担过重,哪里敢跟张硕一样顶嘴。

张秉云探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片刻后又冷笑一声,说道:“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别跟我玩儿这套弯弯绕。我不是你妈,不吃你这一套。”

罗澜心里那个冤啊,心里暗叹,果然不能无事献殷勤。

张秉云看儿子继续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升起莫名的火气:“怎么?哑巴了?”

“哦,没。”罗澜无奈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听您训话呢嘛。”

张秉云似是气的笑了:“你听我训话?真是奇怪了。照我说,你还是出去野去吧,外边花天酒地多好,没有人管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当我这辈子没养儿子。”

罗澜无奈的咬了咬嘴唇,心想这老头儿还真是软硬不吃,就这臭脾气,怪不得张硕回回见他都跟他吵架呢。

“哎呀,小硕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儿子不回来你不高兴,回来了还不高兴,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陈玉佳和宋嫂一起端着菜摆到餐桌上去,又招呼罗澜:“小硕,你难得回来,陪你爸爸喝一杯吧?”

张秉云已经起身走到饭桌旁,罗澜看了陈玉佳一眼,转身去酒柜选了一瓶红酒来,一句话也没说,拿了三只酒杯依次倒上,给自家公婆各送上一杯,最后一杯给自己。

陈玉佳看着自家儿子,神秘的笑道:“小硕,先说好了,你回来呆两天可马上给我回去。”

“回去干什么?”张秉云皱着眉头看了老妻一眼。

“罗澜还在Q市呢,小硕一个人回来算怎么回事儿啊,这孙子还抱不抱了?”

“唔……”张秉云没说话,只低头喝了一口酒。貌似,孙子的事情是比较重要。

罗澜迟疑的看了一眼自家公爹,心想这回有点失算,真的该让张硕自己回来。他现在是会生孩子的儿媳妇啊,是家里重点保护动物,珍贵级别应该比大熊猫还高。

想着这个,他又朝着婆婆撒娇的笑了笑,问:“妈,孩子的事情非得这么着急啊?”

陈玉佳立刻瞪眼:“你回来就是想逃脱这件事呢吧?”

“不……哪能呢。你也知道,我工作室在这边,我总不能常驻Q市吧?那我的工作还要不要做了?”

张秉云瞥了儿子一眼,语气颇为不满的说:“下个礼拜我去北京开会,你跟我一起去吧,你爷爷有好几次打电话问起你,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在干嘛。”

罗澜愣住,她这次回来是有那么几分承欢膝下,替张硕缓和父子关系的意思,可也没想到一下子又要去北京啊。

张秉云是什么人,只看儿子稍一迟疑,立刻皱眉追了一句:“怎么,你不愿意?”

“啊,不,愿意,愿意。”罗澜心想怪不得张硕跟他老爹不对付,这也太霸道了些,不准许人有一点想法嘛。

去北京给老太爷请安倒不是什么难事,反正装乖卖巧什么的罗澜也懂。最可怜的怎是留在Q市自以为没什么大事儿的张硕了。听说女婿回Q事了,宋书琴就说什么也不让女儿一个人住在外边,一通电话把张硕给弄回了家。

晚饭后,老罗教授自己在书房里忙,宋书琴便换了睡衣跑到女儿的房里去。

张硕正用笔电看文件,听见门响忙回头,看见穿着睡衣的丈母娘,心里有些忐忑:“妈,还没睡啊?”

“才八点呢,睡什么睡。”宋书琴说着,近前坐在女儿的床上,“张硕什么时候回来?”

张硕想了想,迟疑的说:“估计得下个礼拜吧。他工作室里也一大堆事儿呢。”

“哦。”宋书琴跟自家女儿也不废话,直接问:“你们两个是不是一直在避孕啊?”

张硕一愣,想起自家太后的吩咐,忙笑:“哪能呢,这不听你们几位老人的意思,准备要孩子嘛。”

“澜澜,要孩子是大事儿啊!”宋书琴认真的看着自家女儿,“今天下午我在办公室里,听我们院里的李教授说,现在咱们这饮食卫生不达标准,还有很多转基因的粮食,什么大豆啊,大米啊,玉米什么的,然后咱们食用油啊,蛋啊,肉啊什么的也都没有安全保证了,弄得现在这些年轻人不孕不育的越来越多。澜澜啊,为了安全起见,我想你还是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咱们得优生优育,你说是不是?”

“不是吧?”张硕一声哀嚎,手上没准儿,差点把电脑旁边的那杯水给戳到地上去。

一阵手忙脚乱,确定水没弄进电脑之后,张硕揉着眉心转身坐到床上,准备跟丈母娘好好地谈谈:“妈,我身体一直好好地,没必要做什么检查吧?”

“还说呢,你看你瘦的,身上都没几两肉。整天只顾着工作,工作,就你这身体,就算是现在怀上了,我也不敢叫你生。你呀,必须先把身体调养好。不然的话,就是对孩子的不负责,更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身体不好,到时候有没有力气生孩子且不说,那孩子生下来了,你自己的身体跟着垮了。怎么办?”

张硕听了这话,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想着不过是调养嘛,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多睡多运动,身体自然就好了。话说这亲妈疼女儿,还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啊。

宋书琴看女儿点头,便伸手拍拍女儿的手说:“我今天帮你问了,军区医院有个老中医,脉象特别准,人家看妇科有四十多年了。明天他坐诊,妈陪你去瞧瞧?”

“啊?”张硕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起来,“看中医?”

“是啊。不然怎么调养身体?哦,对了,还得做各项指标测验。”

张硕又哀嚎一声揉了揉怀里的枕头:“不是吧妈?我保证每天好好吃饭,早睡早起,坚持运动,这身体自然就好了啊。俗话说是药三分毒,这既然想要孩子了,还吃药,总归不大好吧?”

宋书琴看女儿不配合,立刻拉下脸来:“那天你婆婆来说的那些话你也听见了?你若是不听话怀孕生孩子,这责任可都落在我的头上了。”

“哟,妈,那是她不好。谁家娶个媳妇就是生孩子的机器啊,你说是不。”为了不做女人生孩子,张硕下狠心吐槽,连自家老妈也不放过。

“少胡说!”宋书琴到底是有文化有修养的人,“你婆婆也是为了你好。换了我也是一样!年纪轻轻地趁早生个孩子,将来也是你们的依靠!我们老了有你,你老了有谁?啊?”

“哦。”张硕心里感慨丈母娘你真是正气凛然啊,“知道了,妈。”

“哎,你这孩子,长多大都得老娘我为你操心。得了,后天上午十点啊,我已经跟人家专家约好了。你可以先去公司,九点我去公司找你,然后咱们一起去医院。”

“妈,九点我刚上班,你九点去,我这还上什么班啊?”

“那你明天休息一天。我跟你说,礼拜六礼拜天人家专家可不坐诊啊。”

“哦。”张硕心里暗暗地盘算着,如果明天找个理由躲了,丈母娘会怎样大发雷霆呢?

思想斗争做了许久,张硕最终还是屈服在丈母娘的威逼利诱之下,不得不跟着她去了军区医院。

老中医态度很和蔼,给张硕把脉时问了些寻常问题,比如例假规律不规律,一般几天,经血颜色怎样,有没有痛经的症状等等。

张硕做女人以来只来过一次例假,不过一次就够了,那种感觉刻骨铭心。

规律?不规律。来的时候不在预测时间内,让他出了那么大的丑。

几天?五六天吧,那阵子真的好难受啊。

颜色?好像一般都是红的吧?

痛经?痛啊!痛起来满脑门子都是汗。

老中医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认真的写病历。

张硕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低声问:“大夫,我这应该也不是什么病吧?”

“小姑娘,年轻啊。”老中医语重心长的说,“看你这身打扮,应该是白领吧?”

张硕愣愣的点点头,且不管什么白领蓝领,只想听这老头后面的话是什么。

“你呀,真是不知轻重。你这是气虚血亏啊,而且还宫寒,你的脉象也很虚浮,平时锻炼也不多吧?对了,你结婚了吗?”

张硕点头。

老中医又问:“生过孩子了吗?怀孕过吗?有没有流产记录?”

张硕连忙摇头。

“打算要孩子吗?”

旁边的宋书琴立刻说:“是啊,正是想要孩子,才过来找您诊断一下这身体,到底该怎么调养。”

老中医笑了笑,说道:“我给你开一副中药,先回去吃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后来复诊。你这个身体如果不调养好了,恐怕难以受孕。”

张硕一听心里立刻紧张起来了。

宋书琴比他更紧张,忙凑上来问:“大夫,照您这么说,我女儿这身体得调养多久才能要孩子呀?”

老中医想了想,说:“这很难说,个人身体素质不一样。再说了,很多不孕不育的人并不只是宫寒的缘故,还有其他的症状,比如,输软管阻塞什么的也有。还有就是,她丈夫的身体状况。对吧?”

张硕心里感慨,这要孩子还真是一项大工程。

老中医开了药,宋书琴拿着药单子去药房,药房对面是代煎室,一股浓浓的中药味穿过来,张硕闻见便想要呕吐,于是忙拉住宋书琴哀求:“妈呀,这个味道好难闻,我恐怕喝不下去。”

宋书琴忙安慰女儿:“澜澜啊,良药苦口。你听人家大夫说的那些话,你这身体若是不调养,恐怕真不行啊。”

“妈,我觉得可以食疗嘛,这个中药汤的味道真的太叫人受不了了。”

“你呀,就该是恨病吃药才行。听妈的,先喝一个礼拜再说。就算不为了生孩子,自己的身体就不要了?”

张硕无可奈何,只得任凭宋书琴拿了一个礼拜的药回家去煎。

回家的路上顺便找了个土产店买了个煎药的砂锅,进门后宋书琴便忙着把中药倒进砂锅里泡上。张硕则钻进房间里去给罗澜打电话。

此时罗澜正在工作室里和宁宇说话,看到电话,对宁宇笑了笑,说:“你嫂子。”

宁宇便站起身给了她一个鬼脸,出门去了。

“喂?”罗澜接起电话,却不敢称呼对方,生怕张硕此时是在别人旁边,被人听见了又闹笑话。

“老婆!”张硕一头扎在床上哀嚎。

“怎么了?”罗澜好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把那家伙给整成这样。

“老婆,我这下可惨了!”

“什么事儿啊,就惨了?”

“你老妈硬拉着我去看了医生,然后医生说你这身体气虚血亏,还宫寒什么什么的,总之就是各种不好,给拿了一个礼拜的中药,说吃了再去看。老婆你不知道,那中药的味道……唔嗷……难闻死了,我怕我出师未捷身先死,孩子还没怀上,就葬送在这要命的汤药里了!”

罗澜听了之后心有戚戚然,无奈的叹道:“老公,这个不怨我,若不是你家太后逼着要孩子,我老妈也不会逼着你喝汤药的,对吧?”

张硕愤恨:“我说你这人能不能讲点理?现在是你的身体不好,让我替你受过好吧?你怎么连点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罗澜轻笑:“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咱们俩换了,你这会儿肯定会说我活该是吧?”

“唔……不是。”张硕立刻委顿下去,“老婆不是我不心疼你,是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事情。你说你吧,也太要强了些,人家老中医说痛经是个不小的症状呢,可你之前从没跟我说过你来例假会痛啊,你说你这个女人死撑着干嘛呢?所以说即便我不心疼你也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不会冲老公撒娇,不会讨人心疼。”

“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就好好地体验一把吧,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恭候老婆你来我这里撒娇讨人疼。只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个礼拜工作室有很多事情要忙,下个礼拜我还得陪咱们书记去北京看望老太爷,你若想趴在老公怀里撒娇,恐怕得两个礼拜之后了。”

张硕立刻炸毛:“你怎么能这样?我都生病了你不赶紧的过来?”

罗澜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慢地问:“亲爱的,之前你动不动就飞去香港欧洲,一去就是十天半月的不回来,我请问你在外边风流快活招猫逗狗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你老婆在家里是否过得舒服?”

张硕顿时无语。

罗澜叹了口气,说:“你看你现在住在自己老妈家里,吃喝拉撒有人照顾,就算是喝点汤药,那也是我老妈亲自煮好了给你端到面前,搞不好小勺糖块儿什么的都给你伺候好了,看着钟点提醒你按时喝,完了还能顺毛抚摸之。你不说自己足够的幸运,还在这里跟老娘抱怨。也忒不知足了吧?”

张硕一想也是。别的不说,就说丈母娘吃喝拉撒无微不至的关怀,就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到的。罗澜之前一个人在J市,自家太后不喜欢平民百姓的女儿,又不喜欢她出去工作不接受家里的安排,还嫌弃她不能相夫教子,劝说张硕弃邪归正,所以对她是各种看不惯。

自己出门不在家的时候,她一个人顶着一切压力,过的有多难可想而知。就算自己在家,她也是洗洗刷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人,自己过惯了少爷的日子,哪儿不是她伺候着?

所以,知足吧。

张硕叹了口气,抱着手机躺在床上,温软了声线:“老婆,之前是我不好啊,我……对你照顾不够,对不起。”

罗澜正摆事实讲道理在劲头儿上,觉得自己一番话说出去总会把对方给惹得嗷嗷直叫,然后有无数个理由反驳自己,她这边全副武装,正准备打个持久仗呢,冷不防对方先缴械投降了。

一时间满肚子的话都哽在喉间,半晌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说这些做什么,你也有你的事业,男人哪能天天围在女人身边打转。而且……我一直都算顺利,平时也没什么病痛,不是你想的那么弱。”

“唔……老婆。”张硕侧躺在床上,伸手把枕头抱在怀里,忽然间很想那个温软的身体,就算什么也不做,只这样抱着也好。可如今这点心愿也不能达成,还得弄个枕头代替。

“怎么了?不是还没喝药呢吗?这就蔫儿了?”

“我有些想你了呢。”

“……”罗澜心里蓦地一软,竟说不出话来。

“那个什么,你有时间的话记得去天玺湾查看一下账目。我现在在这边,虽然网上和电话可以操控那边的工作,但很多事情还是要亲自过去看看的好。李远航几次催说,那边有很多文件需要我过去签署呢。”

罗澜低声应道:“我知道,我原本打算是明天过去的。”

“好,那我就把那边的事情交给你了啊。反正赚钱赔钱都是咱们俩的。”

罗澜认不出嗤笑:“谁要你的钱。”

“你现在是我,我的钱你不要也是你的。”

“是啊。这么说我真是赚大发了。”罗澜微微的笑,想象着张硕一脸郁闷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神奇。

第二天,罗澜去天玺湾度假村,查看账目,签字。批阅新的营销计划,高层主管会议。虽然不至于忙的团团转,但也很充实。

空闲时跟张硕通电话,白天的时候听他在电话里说那边工作进展状况,晚上没人的时候听他哀嚎中药汤子跟毒药一样难喝,老婆你回来一定要好好地安慰我。然后,周末回去还得去太后那里报到,聆听老爷子的家训。

只是想不到的是,周末家里会有客人。

罗澜停车的时候便看见一辆红色的宝马,那不是家里的车。于是下车后她有些迟疑的放满了脚步。

屋子里有笑声传出来,很是欢快。

招手叫过一个警卫员,低声问:“谁来了啊?”

“哦,是李小姐来了。”

“哪个李小姐?”

“商业厅李厅长的千金啊。中午就来了,陪夫人逛了一下午的街,这会儿正高兴呢。”

李冬儿?罗澜微微皱眉,心里暗暗地骂,怪不得婆婆如此不待见自己呢,原来是这妖女从中挑唆。

暗暗地提了一口气,罗澜慢慢地进屋。

炎炎夏日,外边热得很,屋子里却凉快。一进门冷气扑面而来,身上的燥热去了一半儿。

“张硕?”李冬儿先回头看见罗澜,顿时笑成一朵花。

陈玉佳回头看见儿子爱理不理的样子,忍不住嗔怪:“小硕,冬儿来了也不知道打声招呼,真是没礼貌。”

罗澜笑了笑:“妈,我这儿都累死了。有水吗?”

李冬儿忙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整天忙东忙西的,不知道你忙什么。”

罗澜看了她一眼,没有接那杯水,而是转身走到旁边的高几上,自己拿了个杯子倒了水喝。

李冬儿一时拿着水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玉佳不悦皱眉指责自家儿子:“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妈,冬儿是客人,我怎么敢喝她倒的水呢,你说是吧?”说着,罗澜还亲昵的勾住了陈玉佳的肩膀,又冲着太后无辜纯良的笑。

陈玉佳最受不了儿子撒娇,当时便笑着拍了他一巴掌:“去,一边儿坐着去。三十的人了还腻歪,象什么样子!”说着,又对李冬儿笑,“冬儿别跟他一般见识,长到五十岁都不成熟,可怎么办好。”

李冬儿拿了水杯自己喝:“张硕真幸福,有阿姨这么宠着他。”

陈玉佳拉着李冬儿入座,感慨道:“这男人啊,在外边打拼,回到家里就成孩子了。咱们做女人的什么最重要?有颗母爱的心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李冬儿对此话闻所未闻,在她有生以来的三十年里一直都在为所欲为,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哪里关心过别人?更别说什么母爱的心了。

罗澜瞥了李冬儿一眼,看她的脸色有些尴尬和茫然,心里便觉得有些痛快,有生第一次感觉太后也是挺可爱的存在,于是喝完水利索的起身:“妈,我先回房洗个澡啊,这天真是热,J市的夏天真是不能过。还是Q市好。”

“你呀。”陈玉佳抬手拍拍儿子的肩膀,“去吧。一会儿下来吃晚饭。”

罗澜笑了笑,答应着起身,临走前不忘欠身拦住太后的肩膀,轻声说:“妈,您这件衣服的颜色跟您的皮肤不配。蜜色的丝缎有些俗气,谁帮你挑的啊?”

“啊?有吗?”陈玉佳脸上的笑容有些僵,“这是冬儿下午的时候帮我挑的呀,她说好看,一定要我穿着……”

“妈妈。”罗澜继续拿出那副无辜纯良的笑来,“连您儿子我的眼光都不相信啊?忘了您儿子是干什么的了?”

陈玉佳顿时恍然……对啊,儿子是有名的摄影师啊,多少大牌明星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过,他的眼光可以说是顶级的好啊。

罗澜成功的看到太后迟疑的脸色,忙一路攻击:“妈妈,交给我?我保证把你变成二八芳华的大美人儿。怎么样?”

“你小混蛋。”陈玉佳抬手锤了儿子一拳,“快去洗澡吧。”

罗澜回头瞥了一眼神色尴尬的李冬儿,轻声一笑转身上楼去了。

张硕在家里有一间自己的屋子,里面洗浴室什么的都是齐全的。罗澜进去后打开橱柜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去沐浴,简单的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看着镜子里清爽沉静玉树临风的张硕,满意的自言自语:“奶奶的张硕你长这么帅,难怪李冬儿那女人死乞白赖的要贴上来。不过没关系,老娘不怕。有本事尽管来,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罗澜没接着下楼去,而是拿了手机给张硕打电话。

张硕这会儿已经下班了,在丈母娘家等晚饭呢,看到是罗澜的电话立刻跑自己屋里去,锁了房门赖在床上接电话。

“老婆,一会儿我又要喝那些要命的毒液了。”

“乖乖喝,下个礼拜去复诊,如果好了的话就不用喝了嘛。”

“就你这小身板儿?”张硕反手从床头柜上拿了一个小镜子照了照,无奈的叹息,“一个礼拜的中药恐怕调节不好。”

“那就只能委屈你了老公,多喝几天,还能多享受几天。”罗澜也靠在床上,斜对面空调吹着丝丝冷气,她觉得有些凉便拉过夏凉被搭在身上,“你老婆我有些忙啊,除了打理公事之外,还得哄好太后,顺便剪除一下你的那些烂桃花。”

“什么烂桃花?”张硕立刻不服气的捶床,“爷身边的女人个顶个儿的妩媚漂亮,男人个顶个儿的风流倜傥,怎么会有烂桃花?”

“唔,我承认,那些明星名模是美女帅哥,可你别忘了,能钻进大院儿进你们家的那一只,可不是什么好花儿。”

“嗯。”张硕一下子明白过来,李冬儿的确不是阳春三月灿烂的春花。

罗澜听这家伙态度比较好,也不能跟他继续生气了:“怎么说?你这个正主给个说法,我也好照章办事啊。”

张硕迟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忽的就想起了C岛度假村的梁飞扬,于是咬着牙根儿狠狠地说:“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是我,对于这种事情,你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老婆,没有最狠只有更狠。用最大号的剪子,咔嚓一下,弄个干脆利索的。”

罗澜听了这话十分的惊讶:“唷?这么心狠?”

张硕心里还是梁飞扬那张脸,低声哼道:“你都说了是烂桃花了。”

“哦。”罗澜还想在说什么,便听见对方自家老妈的声音:“澜澜?澜澜?吃饭了!”

“老婆,吃饭了,先挂了。”

“好,去吧。”罗澜也有些累了。

“晚饭后用QQ报告你剪桃花的成果哦。”

“嗯,去吧。”罗澜听见老妈都在敲门了,便切断了电话。

又发了一会儿呆,楼下也传来了太后的召唤,叫她下去吃饭了。罗澜忙把手机丢开,起身下楼去。一点也不意外,罗澜在餐桌上看见了坐在太后身边的李冬儿。心想这人的脸皮还真是比城墙的拐角还厚。

“小硕,快来,你看,又你爱吃的酱排骨,还有酱猪手,冬儿知道吧,我们家宋嫂做的酱猪手可比颜记家卖的还好吃呢。快来尝尝。”陈玉佳说着,夹了一只猪手送到李冬儿面前。

李冬儿很是开心,像个花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的,听了陈玉佳的话后,便把自己的那只猪手夹道罗澜的碗里,并娇笑道:“硕,你吃吧,我怕胖。”

陈玉佳笑道:“这个才不胖,这个上面都是胶原蛋白,对皮肤最好了,美容的。”

“阿姨,您嫌我还不够漂亮呀?”李冬儿把头靠在陈玉佳的肩膀上撒娇。

罗澜皱着眉头不说话,却把面前放了猪手的盘子推开,又夹了一块排骨送到张秉云的碗里,乖巧的说:“爸爸,您尝尝这个排骨。”

张秉云看了一眼旁边说笑的两个女人,没说话。

陈玉佳立刻叹息:“你爸爸的指标这几天有点偏高,这排骨里放了糖……”只是她话没说完就顿住了,因为张秉云已经开始吃那块排骨了。

罗澜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

李冬儿咯咯笑道:“阿姨,伯伯的血糖指标还是偏高吗?上次我带来的保健品记得要吃啊,那是我在美国带回来的,我爸爸也用着呢,过几天我有朋友从那边过来,我已经拜托他帮我带几瓶了。伯伯放心用,完了我再送来。”

怎么哪儿都有你这只残花!罗澜暗暗地骂了一句,手上已经夹了两块白灼的青菜送到张秉云的碗里,颇为无辜纯良的笑道:“爸,任何保健品都有副作用,您还是多吃点蔬菜吧。”

张秉云浓眉一皱,抬手用筷子把罗澜递过来的青菜夹起来丢到一旁,不悦的看了陈玉佳和李冬儿一眼,沉声道:“吃饭哪儿那么多话?”

老爷子不喜欢吃青菜,他喜欢吃肉。

这是罗澜的第一判断。然后从老爷子看李冬儿的目光得到第二判断,老爷子不喜欢李冬儿。

如此一来,罗澜倒是放心了。这个家里,老爷子不喜欢的人和事,别人再喜欢也没用。安心的吃饭吧,反正可恶的人有老爷子替自己打发。

陈玉佳看大家果然都不说话,李冬儿坐在那里越发的尴尬,便忍不住劝了一句:“行了行了,冬儿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好?”

张秉云侧脸看了一眼陈玉佳,抬手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饭桌上,起身走了。

罗澜心里暗爽,心想太后再威武也比不上太上皇啊。

“哎……”陈玉佳看着张秉云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见老爷子上楼去了又转头看罗澜。

罗澜忙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李冬儿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台阶下,乖巧的笑着低声问:“阿姨,伯父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啊?”

陈玉佳尴尬的笑了笑,点头说道:“或许是吧,这老头子,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先吃着,我进去看看他。”

李冬儿点点头,看着陈玉佳放下碗筷往楼上去之后,又转过头来看着罗澜,眨着浓妆的大眼睛貌似很纯良的问:“硕,你伯父和阿姨怎么了啊?”

罗澜抬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李冬儿,你不觉得在我们家里,你的话太多了吗?”

“你?”李冬儿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罗澜拿了张纸巾慢慢地擦着嘴角,“你的脸皮可真厚。人家家里都吵架了,你还赖在这里吃饭?你爸爸不是商业厅的厅长吗?怎么你们家连饭都吃不起了?”

“张硕!”李冬儿再能忍也忍不住了,噌的一下站起来,怒声问:“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上次在天玺湾,你那么不给我脸面,现在我来你家做客,你居然这样?”

罗澜冷笑:“李冬儿,不是我不给你脸面。是你自己不要的,这怪不得我。”说完,她不再看李冬儿一眼,转身上楼。

而此时楼上,张秉云正气呼呼的站在窗口对陈玉佳发火:“你怎么搞的?啊?你是闲这日子过的太安逸了?”

“我怎么了我?”陈玉佳也很生气,好好地吃顿饭干嘛发这么大脾气,还当着外人的面。

张秉云冷声哼道:“你别告诉我不知道冬儿那姑娘是什么打算!”

“她这不是关心我们吗?”陈玉佳倍感无辜,之前李冬儿也经常来家里啊,怎么就没听他这么反感过?

“我们有儿子媳妇!”张秉云因为妻子的糊涂而生气,“她再好也只是别人家的女儿!”

“这……我也没怎么样啊。”

“你的脾气我最清楚。你不喜欢罗澜我知道,但再怎么说她才是我们的儿媳妇。”

“我也没说不是啊!”陈玉佳自以为冤枉的很,她又没去唆使儿子媳妇离婚。

“你知道这个就好。”张秉云不愿意多说什么,他的官位,他的经历,都决定了他惜字如金的性格。

“冬儿跟小硕以前是谈过恋爱,可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罗澜再不好我也没想让他们离婚。老张,你是不是想多了?”陈玉佳有些不明白张秉云为何忽然发火,“再说,这种事情你用得着当着人家的面拍桌子吗?弄得人家多下不来台?”

陈玉佳有些不明白张秉云为何忽然发火,“再说,这种事情你用得着当着人家的面拍桌子吗?弄得人家多下不来台?”

“既然这样,以后你少跟那个姑娘在一起。”

“没这个必要吧?总不能儿子有了媳妇,我就不能跟年轻的姑娘们一起喝茶聊天了吧?冬儿怎么说也是老李家的女儿,也不是外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姑娘啊。你这也……”

陈玉佳的话没说完,便被张秉云一个冷冽的眼神制止,扁着嘴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玉佳。”张秉云收了怒气,带着些许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老妻跟前,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的脾气还不知道吗?家和万事兴,不要把这些不安定的因素带到家里来。”

“好了好了!”陈玉佳跟了张秉云这半辈子,就是受不了这老头子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

张秉云看老妻的气性灭了,便拉着她去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低声道:“还有,从我坐在这个位置一开始,就决定了我们做人做事必须小心谨慎。明白?”

陈玉佳跟了张秉云三十多年,这句话如何不明白?

她轻轻地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不会做傻事的。”

“那就好。”张秉云不再多说。夫妻几十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楼下的餐桌上,没了一家三口,只剩下李冬儿一个人。

宋嫂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很尴尬便悄悄地躲到厨房去了。李冬儿气呼呼的环顾空旷的大厅,终于坐不住,啪的一声拍下筷子,起身走到门口拎了自己的小包走了。

罗澜抱着自己的ipad坐在窗口往外看,见那辆红色的宝马开走,嘴角扬起浅浅的微笑。

第二天,李冬儿又打电话约陈玉佳出去,说某美容院到了一款新的美容产品,阿姨要不要去试试。陈玉佳说这两天血压有点高,医生不让出门,要在家里静养。

第三天,李冬儿上门拜访探望陈玉佳的病,却被告知说夫人不在家。问警卫员夫人跟谁出去了,警卫员说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他妈的不知道?李冬儿气的想踹警卫员一脚,可看了看人家电线杆子一样的军姿,又不知从何处下脚,只得开车离开。

而此时此刻,陈玉佳正被儿子开车带着去了天玺湾度假村。同时到度假村的还有小帅哥宁宇。

罗澜跟宁宇说了,要给老妈设计几套衣服,虽然陈玉佳作为张书记的夫人,也有专门的人为她打理行装,但罗澜说那些人的审美水平太差,要宁宇给做个全新的设计,要知性,典雅,娴淑,智慧。

宁宇心里哀嚎,老大我从没给中老年妇女做过形象设计啊!可脸上却堆满了笑,连声说OK,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开玩笑,老大的母上大人啊,他不乖乖讨好还能怎么地?

为了达到他家老大的要求,宁和打了个电话把之前要好的两个同学都叫来了。这两个人从香港注册了服装公司,专门接高级定制的衣服,不走流水,更没有二线服装。每一件衣服都是量身定做独一无二。

罗澜负责吃喝招待并附送度假村一张白金卡,三位大师使劲浑身的解数,为陈玉佳量身打造了六套旗袍,四套礼服,四套正装,两套家居服。把陈玉佳给乐的合不拢嘴。

罗澜心里得意,趁着没人的时候跟张硕打电话,说这世上只要能用钱摆平的事儿那就不叫个事儿。

张硕电话里骂她得瑟,弄了夏装回头秋装冬装还得弄,太后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罗澜回骂,你自己的妈妈你还说这话,没有良心。

周末过后,礼拜一一早,罗澜便陪同张秉云一起上了去北京的动车。张秉云在北京开会呆了三天,罗澜便在张老司令的小楼里呆了三天,最后走的时候,竟然说动老太爷去Q市消夏。

这事儿说出去把张秉云吓了一跳。老太爷今年八十五岁,虽然行伍出身,身体很健康,可毕竟岁数在这里。再说,他这样的老将军可是国宝级的人物儿,哪能随随便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呢。

只是老太爷动了心思,非要去不可,张秉云也不敢多说。

老将军出行,军部自然有安排。飞机直接送到Q市机场,并通知Q市疗养院的负责人细心接待。

叶修锦听到这消息,乐得一蹦三尺高,拉上夫人女儿便跑去飞机场接机去了。完全不在乎飞机还要一个小时后才到,似乎在机场等待也是一件十分高兴地事情。

而同时被通知的张硕,也被罗澜威胁着匆匆赶到机场,看见叶修锦一家三口的时候,他忙笑着上前去,乖乖的叫了一声:“叶叔叔。”

“罗澜?”叶修锦看着穿了一件烟灰色曳地长裙的罗澜,很是高兴,“你也来接机?据我所知,你应该很忙啊。”

张硕笑得恰到好处:“是啊叶叔叔,爷爷过来嘛,我再忙也要过来啊。”

“罗姐姐,你好漂亮啊!”叶燕然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张硕,没办法,小姑娘对美丽的大姐姐总是倾慕不已。

张硕微笑着抬手捏了捏叶燕然内酯豆腐一样的小脸蛋儿,说道:“燕然,你也很漂亮啊。”

“比姐姐更漂亮吗?”

叶夫人拉着女儿轻笑着斥责:“又胡说。”

叶修锦抬头看了看万里晴空,转身对张硕说道:“哎呀,这飞机还要一个小时才到呢,我们去那边坐下喝杯茶?”

“好啊,叶叔叔请。”张硕忙转身让开。

几个人去一旁临时撑起来的太阳伞下坐下来,有警卫员端了一壶清茶来,张硕拿了茶壶来给叶修锦斟茶。叶修锦看着她淡定自若神情,心生好感,因问:“你们公司现在主要是什么业务?”

张硕忙回答:“主要是营销一种建筑垃圾处理器械。”

“那是什么东西啊?”

“是可以把建筑垃圾变成砂石骨料的一种器械,也就是把建筑垃圾加工再生产。”

“唷?”叶修锦笑了,“这可是个变废为宝的东西啊。”

“是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张硕便慢慢地跟这位中将谈了起来,两个人一谈便是半个多小时。而作为以为舰队总参谋来说,半个小时是多么珍贵的时间。

一壶茶添了两次,叶修锦终于坐不住了,在起身去洗手间之前,呵呵笑道:“小姑娘,你做的这个事情很不错。好好干,叔叔支持你。”

张硕忙笑着答应:“多谢叶叔叔支持。”

叶修锦起身,张硕也忙跟着站起来。叶修锦说:“你坐,我去方便一下。”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站住,转回身来对张硕说道:“哎我说,这么好的项目为什么是外资呢?就不能使咱中国独资?”

张硕只好含笑解释:“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国家制造不出高精密的机床。”

叶修锦点头,笑了笑转身离去。

张硕慢慢地转过身去看着空旷的机场,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遗憾。

是啊,我们的国家制造不出高精密的机床,所以制造不出好的发动机,所以好车都要进口,好的器械也需要进口。就算有些零部件可以自己生产,但最核心的那一部分依然需要外边的支持。

如果此时张硕还是张硕,罗澜还是罗澜。张硕可能不会有这一番感慨。他会觉得这些事情跟自己很遥远,自己也懒得操那份闲心。可是不知为什么,现在让他亲自接触了这些事情之后,心里的想法就跟之前不一样了。

不过感慨归感慨,现在他张硕面前还有许许多多的关卡摆在那里,他暂时也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想别的。

一个小时后飞机按时到达,叶修锦中将牵着妻子女儿的手和张硕一起迎接到飞机跟前,看着八十多岁的张仲坚老爷子扶着孙子的手慢慢地走下最后一节阶梯后,高兴地上前两步,‘啪’的一声敬军礼:“首长好!”

长老将军微微一笑,抬手回了个半礼,然后伸出手去。

叶修锦忙把双手伸过去握住老首长的手,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老首长,真没想到您能来!真是没想到!哈哈!太好了,这太好了!”

张仲坚老将军哈哈一笑,抬手拍着叶修锦的肩膀:“老子是来疗养的哦!你小子没事儿少来烦我啊。”

叶修锦也哈哈的笑:“怎么敢呢怎么敢呢。属下知道老首长是来疗养的,但老首长疗养也会闷啊,首长闷了的话,可以找属下下下棋,聊聊天嘛。”

张仲坚老将军拍拍叶修锦中将的肩膀,满意的笑:“嗯,知道老子闷?回头给老子安排点新鲜的节目啊。下棋聊天什么的,老子不感兴趣。”

旁边,张硕早就拉上了罗澜的手,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本事挺大啊,把老太爷都忽悠来了?”

“嘿嘿。”罗澜偷偷的乐,“我觉得老太爷一个人在北京,由哪些医护人员和警卫员照顾,总是享受不到天伦之乐也不是回事儿啊。反正整个夏天北京又干又热,不如来Q市气候好啊。还是这里适合老人疗养嘛。再说,承欢膝下也是咱们做小辈儿的应该做的事情是不是?”

张硕悄声一笑,捏了捏罗澜的手指,低声道:“狡诈。”

天气炎热,叶修锦安排了车,接着众人匆匆离开机场直奔自家小排楼。他把给老首长的接风宴安排在了自己家里。张硕开着自己的小跑和罗澜一路随行在叶修锦的军用悍马之后,后面跟了十来辆车组成的车队。

罗澜抽空往后看,又笑嘻嘻的说:“这可比咱们结婚的时候威风多了。”

张硕也笑:“结婚弄一队军车?亏你也想得出来。”

中午在叶修锦家里接风洗尘,晚上的时候张老将军坚持住进了Q市第一疗养院。

晚上回到罗澜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宋书琴一直在等着女儿,见他们二人回来,立刻去厨房给女儿温汤药。

张硕回头看着罗澜,眼神哀怨。罗澜忙顺毛抚摸之:“乖啊,好好喝药,身体是最重要的。”

褐色的药汁大半碗,悲愤的呼了一口气,端起来闭上眼睛,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颇有一中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情。看他喝完,罗澜赶紧的拿了一颗阿尔卑斯塞进他的嘴里,讨好的笑:“不苦哈,咱吃颗糖。”

宋书琴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小夫妻十多天不见,自然有无限浓情蜜意。张硕跟丈母娘混熟了,一时也不管她在不在,转身抱住自家腰身,把脸贴在自家的腰腹之上撒娇:“啊啊啊……难喝死了,难喝死了,我再也不要喝了!”

反倒是罗澜在自己老妈面前,总有些磨不开脸,一边推他一边低声哄:“好了好了,多大了还这样?叫妈妈笑话你。”

张硕脸皮厚,才不管那么多,反正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顾忌的,索性耍赖:“今天累死了啊,跑了一趟机场,赶了两顿饭局,高跟鞋穿的我脚都肿了。”

罗澜看了一眼拿了药碗去厨房的老妈一眼,忙安抚怀里的赖皮:“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快去洗澡吧,待会儿我给你捏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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