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歌抿着嘴,绷着笑,忍俊不禁的模样秀气得一塌糊涂。
忽然,司徒墨然手指动了动,他想要摸一摸。
手抬到半空,停住了。
就那么停着,过了许久,他又放下。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甚至宁洛歌都没感受到他的手臂动过。
“好了。”宁洛歌轻声道。
“这么快?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司徒墨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多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住,哪怕一生一世。
宁洛歌将药箱整理好,放在桌子上,腰板挺直地坐在椅子上,笑容淡淡地,一如既往。
司徒墨然倚靠着床脚,望着她。那眼中的神情即使他已经尽全力掩藏了,却还是流露出一丝丝,让她捕捉到。
眨眨眼,她起身,“今晚你早点休息。那些公务是永远都做不完的。但是身体是伤了就很难好的。你自己照顾着自己点。”
“那心如果伤了呢?”司徒墨然忽然偏头问了一句,眼神桀骜,嘴角邪魅地轻拧。潋滟的桃花眼中,迸射出复杂的光芒。
将宁洛歌震得向后退了一步。那样咄咄逼人的深情目光,她真的招架不住。因为,她给不起。
转身开门,手腕被他抓住。
“你还没回答我,心要是被伤了应该怎么办?”司徒墨然魅惑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他忍不住地亲近她,理智却又告诉他,不要离她太近,他们之间就好像是两块同级的磁铁,你靠近她,只会让她离你更远。
“你的心不该在我身上,那个人她只是还没出现而已。”宁洛歌认真地抬起眼睛看着他,“如果我是那个会让你伤心的人,那我就不是那个对的人。这个道理,你真的不懂么?”
抓着她手腕的手,松开了。
宁洛歌才忽然意识到,他的手指,很冰冷。不像子谦的手,干燥温热,能将她的手完整地包裹起来。
司徒墨然的手,很白,很长,像玉一样,手心甚至连一丝薄茧都没有。冰冷地似乎留不住任何温度。
“哪一天,你找到一个可以将她的手完整地放入你的手掌中的人,那个就是对的人了。司徒墨然,别执拗。否则,不止你一个人受伤。”宁洛歌扯了扯唇。
“你会为我心痛么?”司徒墨然嘲讽地笑看着她,仿佛她说的任何话都只是笑话。
抽出手,后退,宁洛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一次都没有,再回头看过。
但这一次,她感受到了身后那两道滚烫的目光。
从司徒墨然那里回来,宁洛歌困意全无。
只要一闭上眼,她的脑子里就会浮现出司徒墨然那双充满嘲讽的桃花眼。
懿儿已经睡着了,这孩子最近越来越乖了,不再缠着宁洛歌霸道地不让她做这做那。让她有机会,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看星星看月亮。
“小姐,睡不着么?”慎行的声音响起,他缓缓地坐在她的身旁,却始终隔了一些距离。
“嗯,看月亮。星星那么多,月亮却只有一轮,众星捧月,这样好么?为什么不是一颗月亮和一颗星星呢?这样,星星不孤单么?”宁洛歌双手支着下巴,少见的多话。
“青衣安顿好了?”
“风起已经将他安排进了皇宫,只等到需要的时候启用便是。不过听说容丞相知道此事之后大为恼火,但碍于此事并不怎么光彩,所以他并不敢来找我们。”慎行淡笑,想起那日砸清伶馆,他就觉得痛快。
慎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答,他没说话。只是像以往许多次那么多,陪着她。
“我突然想子谦了。”将头埋进膝间,她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爷估计也很想念小姐的。”慎行沉吟了一会开口。
“嗯,快点把这里的事情了解了,我们就回去。”宁洛歌叹了口气,可是,怎么了解?嫁给司徒墨然?不可能。
把儿子送给他?更不可能。
或许宁洛歌应该无耻一点,毁掉这个可笑的赌约。
但是她儿子的命,懿儿的生命,不可笑。
“嗯。小姐,进屋睡吧。夜里风凉。”慎行轻声道,夜里,他的声音如醇厚的酒,分外好听。但宁洛歌却偏偏想念赫连子谦的声音,冰冷的,淡漠的,低沉的。
宁洛歌点点头,起身回了屋。
彼时的她,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陪着自己,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