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客栈中。
洛长生兀自喝着清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赫连懿坐在床上,晃荡着小粗腿,哼着不成调的歌,似乎心情颇好。
洛长生开口,“约莫再有三日,我们就能抵达帝都了。懿儿,你的二舅舅可打算来接你?”
赫连懿翻了个白眼,哼哼着,“他才不来呢,因为我执意要去找你的事儿,走之前和他打了一架,现在他巴不得不见我呢,又怎么会来接我?”
尽管这么说着,赫连懿的嘴角还是弯了下去,眼底还是流过一抹愧疚。
洛长生心底一颤,她竟然在一个四岁的孩子眼中叫做“愧疚”的情绪。
她起身坐到床上,将赫连懿抱在怀中,捏着他滑嫩肉乎的脸颊,声音轻快,“儿子,你二舅是谁,现在该告诉为娘了吧?”
这些日子,不论宫瑾辰还是他,在众人面前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二舅舅的身份。眼看着就到了帝都,若是洛长生心里还没个数,难免会疏于防范。
“二舅舅说,不让说。”赫连懿坚决地逼紧嘴巴。
“嗯?不让说?”洛长生扬起声调,改捏为揉,双手手掌贴着赫连懿的小脸,揉圆捏扁。
“哇~~”房间霎时传来一阵洪亮的痛呼。
“说不说!说不说!再不说我可要打你屁屁咯!”洛长生边说边向赫连懿的小屁屁摸去。
趁着洛长生单手腾空,赫连懿趁机一个翻身轱辘到最里侧,靠在床角,警惕地捂着小屁屁,脸蛋红扑扑的。
“噗~”
洛长生被他这小模样逗笑了。
赫连懿冷哼一声,纹丝未动。
二人竟然僵持起来。
半盏茶过去了……
一盏茶过去了……
两盏茶过去了……
赫连懿缩在床脚,眼神涣散,却还是固执地盯着洛长生。
反观洛长生,不急不忙地望着他的眼睛,眼神时而凌厉时而温情,时而锋芒毕露,时而深藏不露。
“咚!”
赫连懿睡着了!小身子一个不稳,栽在床上。
洛长生眼疾手快地托住他的小脑袋,以防磕到,却还是没能避免他的屁股摔得一疼。
“哎呦……”赫连懿倏地清醒过来,睁开眼,小脸皱成一团,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
洛长生笑吟吟地看着他,等他的呼声小了,她凉凉地道,“愿赌服输。”
赫连懿的额头落下三根黑线,噘着嘴,斜睨着她,“笨蛋,都说了是二舅舅,那就是你二哥或者二弟第呗,这还不知道?!我真是怀疑,没有我的日子里你都是怎么笨过来的。”
洛长生嘴角一抽,冷汗三滴。
之后赫连懿一脸的鄙视,洛长生也没办法再问了。
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熟睡的赫连懿,黑暗中她睁着的眼睛亮若繁星。
第二日晌午。
马车上,风起斜倚着身子道,“下一站是惠州,过了惠州,就到帝都了。估计以这样的脚程,不出三日我们就能抵达了。四日后的南燕祭祀,我们定能赶到。”
“不可掉以轻心,这几日沿途走来,路上的行人明显多了很多,单单说这两日,就已经有崆峒派新掌门,卫国国君,大理钦差等经过了。这些人都非善茬,应当都是冲着这次的祭祀大典来的。主子的安全要紧,千万不能出什么差池。”
慎行面无表情,周身紧绷,随时保持警惕。
他继续道,“况且,这几日的神秘人我们还不知道其身份。”
洛长生嘴角微弯,“其实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也很容易。”
“哦?怎么说?”
“附耳过来。”
深夜,洛长生一行人赶到了惠州。
到了惠州最大的客栈,慎行率先下车,洛长生抱着熟睡的赫连懿紧随其后。
睡觉的赫连懿警惕心极强,除了洛长生,谁都不让抱。谁一抱,自动就醒了。
洛长生看了眼慎行。
慎行推开了店门,掌柜的眯着惺忪的睡眼,看到来人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来。
“这位客官,您请进!住店么?您赶得真是巧,小店正好还有三间上等客房。”掌柜的点头哈腰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慎行面露狐疑,“附近的客栈都人满为患了,为何掌柜的你们客栈竟然还有房间?”
掌柜的笑容一僵,很快反应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正好是今儿傍晚有客人退房了。”
慎行了然,“这样啊,可我们需要五间上房啊,我们一起来的,总不能一半人谁在房中,一半人谁在马车里吧?我看这……”
话未说完,被身后的洛长生打断,“慎行,算了,既然房间不够,我们就不住了。”
“客官,客官别走啊。”见洛长生执意离开,掌柜的冷汗直冒。
“怎么?连走都不行?”慎行脸一沉。
“唰”,手中的宝剑出鞘。
明晃晃地银光晃得掌柜的脸一片惨白。
掌柜的不敢再拦,眼睁睁地看着洛长生一行人离开,心道坏事了。
见人走远,他疾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