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叔说道这里,额头就算是在夜凉如水的晚风之中,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来:“那个胡人女子望着小的,虽然眼角带泪,居然勉强还礼节性的微微一笑,两手交叉胸前,冲着小的行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礼来。
小的吓得已然是魂不附体,却也留意到,在月光透过窗子,打在她身上时,全数透过她的身体,落在了地上,她……她显然是一个鬼哇!
小的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吓得张大了嘴,也全然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女子却伸出手来,样貌十分奇怪,小的实在是忍不住了,纳头便拜,口里讨饶道:“姑奶奶,小的不知道何时冒犯了您,还请放小人一条生路……小人虽说活的寡寡淡淡,不曾有甚么滋味,可也着实不想死哇……”
那胡人女子一听,十分纳罕似的,便张开了嘴,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串奇怪的话,小的哪里听得懂那种胡话,只得连连摇头,道:“大慈大悲的仙姑,小的不曾作恶,也未敢占过他人的便宜,虽说不曾干出甚么大事业,可也清清白白,问心无愧,还望仙姑寻替身,去寻了做坏事没报应的,还能算是为民除害,功德一件呢!小的这样孤家寡人,就算是死在了这里,连个烧纸的也没有哇……””
龙井倒是掌不住笑了,道:“不想你看上去老实的很,这关键时刻,口舌倒是润滑的很么!”
何二叔连连摆手,道:“那种生死交关的时候,小的也不知道怎地,便说出了那许多话来,现在这个时候,小的是半句也蹦不出来啊!”
龙井笑道:“嚯嚯嚯,你倒果然是个临危不惧的,继续说,那胡人女子怎样应答的?”
何二叔苦着脸摇摇手,道:“别提啦!小的叽里咕噜说了半晌的话,可那胡人女子只是愣着,倒像是听不懂汉语的模样,偏这头疑惑的望着小的,满脸迷茫。小的一看那样子,分明是无法与小的沟通么!小的便壮着胆子问道:“仙姑,却不知道小的是如何惹上了仙姑,仙姑,又是打何处里来?”
这句话一说出口,那胡人女子却像是明白似的,忙抬起手,指着那个小的挂在墙上的手鼓,小的这才明白,哪里是捡回来一个手鼓,分明是捡回来了一个鬼怪啊!小的忙道:“原是小的冒犯了仙姑,仙姑且放心罢!明日里,小的便将仙姑给送回原处,再赔偿仙姑香火祭祀,绝对不给仙姑受委屈!”
说话间,天色却亮了起来,也不知道那胡人女子可听明白了小的说的话,居然倏然之间,便不见了。小的忙起了身,哆哆嗦嗦的跑到街上寻了扎纸铺子,置买了香烛贡品,在那手鼓之前恭恭敬敬的祭祀了一番,也与那手鼓诚心诚意的道了歉,说尽了好话,待到了中午头上,仗着有一个大太阳,便壮着胆子,又将那手鼓丢到了当初小的捡拾手鼓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