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又来了买酱菜的,胡三儿赶上去招呼,我便回家去了。
今日爹在做芋泥菊花酥,我正帮着筛面,倒瞧见有过几面之缘的李绮堂公子进了店来,微笑着拱手道:“梅姑娘,梅伯父,许久不见。”
“啊呀呀,是李公子啊!”爹忙迎了出来,连连用围裙擦着手:“当真许久不见,前几年还常常来紫玉钗街的,想必近来李公子课业繁忙,抽不开身罢!”
娘也从后厨进来,连声道:“原来是李公子来了,
李绮堂微微一笑:“确实有些事情耽搁了,但如今又有要在紫玉钗街上的事物,所以大概会常常过来叨扰。”
奇怪,连爹也记得李公子,怎生我倒不怎么记得。来不及多想,我忙看茶上点心,李绮堂看着我忙碌,忙道:“梅姑娘费心了。”
我笑道:“不妨,还不曾谢过李公子的救命之恩。”
李绮堂忙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梅姑娘安然无恙就好了。”
爹搭讪着问道:“不知李公子到这紫玉钗街上来,是有何公务?”
李绮堂道:“梅伯父不知,现今太后颇喜民间传说,本来交与沈尚书搜集编纂,可沈尚书这些日子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在下便自告奋勇,来这紫玉钗街寻访寻访。”边朝我笑了笑:“也怪怀念在这紫玉钗街的时日。”
爹笑道:“说起来,可不是么!自打我家的梅菜做了龙神使者,这紫玉钗街这些年突然总有些怪异传说,又是宵婆,又是人面鱼的,传的虽盛,到底大家伙不曾亲眼见过。”
李绮堂叹口气:“这紫玉钗街上看上去平静,实际暗流涌动,总有些蠢蠢欲动的东西。”
李绮堂是修道世家的传人,想必也是一位高人了。
爹突然像是想起来甚么,拍手道:“哎呀,李公子说起这紫玉钗街的奇闻异事,我倒是想起来一件,只不知道太后是否会嫌这传说粗陋。”
李绮堂忙问:“梅伯父但说无妨,在下定然洗耳恭听。”
爹忙道:“还是我出门买面,听粮店的伙计们说起来的。他们做着这粮米买卖,自然常常用船水运些货物,有个伙计说,昨日他们从西川收了粮,使船运到了胭脂河的岸边卸货,已然将近子时,突然听见胭脂河岸边的芦苇荡里,有一阵子一阵子的婴儿哭声。
他们几个伙计疑心是有穷苦人孩子生的多了,实在养不起,才抛弃在这河岸边,因为他们也是苦出身,便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将那孩子送到没有后嗣的家庭里,也算一举两得,功德一件,便顾不上卸货,留下一个看船的,其余几个便深入到芦苇荡里寻去了。
可是虽说那婴儿啼哭之声清晰可闻,但怎生也找不到那孩子,哭声在左,往左去了,便听见哭声又在右,倒如同婴儿边哭边捉迷藏一般,吓得几个伙计寻思,莫不是遇到了拉替身的水鬼,故意做出这声音糊弄人的,连忙都跑回船上去了。
那哭声直直响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方才停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