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张绍生,除了那些血缘天生的羁绊外并没有太多深入的感情。便是流泪也早在晚上哭过了,所以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苏澈已经不愿意再去扮演什么角色。外界对她的评价和赋予的形象都和她再无瓜葛,她也不想和这些事情再牵扯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闷头欲睡。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既无睡意,她掀被起床,走到了书房一隅的酒柜旁。这栋房子是张绍生给她的,在最后的遗嘱中也留了给她,这酒柜也装了好些酒。苏澈不懂,也不感兴趣更不喝酒。
所以,从未关心,也没想过理解。
毕竟借酒浇愁愁更愁,可同时也有诗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她没有睡意,却觉得头昏脑胀。胸腔中充斥着莫名的哀伤,哽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这么多年了,她睡眠一直不好。基本依赖安眠药,可最近事情太多,她的药早已吃完。眼下手边只有酒,喝多了大概也可以让她好好的睡一觉。
酒柜里的酒都是木塞封住,她不会开,没关系,直接将瓶口砸破了,酒就出来了。大概不幸会有玻璃屑,苏澈也并不害怕。因为,她不怕死。
死亡,真的在某些程度上是解脱,特别是在眼下这样近乎陷入绝地的时候。她在连敲了两瓶红酒喝了大半后,终于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安然沉眠。
这一觉她睡到了第二天近下午三点的时候,很幸运,昨天砸碎的酒瓶中并没有碎玻璃,所以她完好无损,也没有发生传说中宿醉的头疼。只因自己躺在满地酒液的地板上睡了一晚,身上发间略有些发酸的异味,手脚亦有些血流不畅的麻木僵直。缓了好半天,苏澈才自地板上爬了起来,去浴室第一件事就是吐。除去那些恶心的味道影响外还因为胃里的老毛病,她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只喝了这么些酒。
吐得差不多了,苏澈忍着身上粘腻的酒液和味道去厨房找了些速食面。填饱了肚子才去冲澡。洗了好半天,才勉强将那些难闻的味道洗的差不多了,拾掇干净换完衣服后。她将酒柜前面这片狼藉打扫了,完事后窗外已是华灯初上的晚饭时分。
静静凝望了片刻,苏澈离家去了304医院。之前她出事,吴茗瑜因为不能过去看她也很是担心了一阵。出院之后又接连的事故,她还未露过面。
这天晚间就去了,甚至没顾上询问姑姑苏桂兰是不是在。
接下来连着两天,苏澈都去医院报道。吴茗瑜不知外间发生的事情,看着苏澈天天过来陪她很是欢迎。苏桂兰依稀知道,可是现下也不敢多问。
倒是安慕希,早从新闻里听到了张绍生过世的消息。可是看着苏澈状似没事人一样,也不好擅自去问。于是乎,一群人装糊涂的装糊涂,真不知的真不知倒也是安稳的过了两天。
直到张绍生的遗体送别日那天,这份勉强的平静被打破。张绍生的律师上门来寻苏澈了,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要出席葬礼。但是苏澈却依旧不想露面,毕竟在她心里张绍生是死是活并没有多大的区别。那些因血缘牵绊而难以忽视的感情也都宣泄过了,所以到了这么个特殊时候她并不愿意去张家争这份荣耀或者说当出头鸟。
只是可惜她是最大的遗产继承人的缘故,不得不出面。因为张绍生下得那些莫名其妙的禁令,她就是想放弃也没门。
另一边更要紧的是与之前众人担忧的情况一样,张竟天在经过两天的拘留之后,还是获得了取保候审的资格。所以在今天遗体告别式上,作为孝子端正的跪在灵前送别父亲。参与告别仪式的人不少,不管张绍生的公司如今是怎么样的局面,但到底死者为大。不管是合作伙伴还是竞争对手,到了他这人生最后一途的时候,都赶来送行。
端看这点,他其实也算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