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功夫,晃晃悠悠,绣包已经从后头飘着追了过来,落在她身前,被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
凌曦颜茫然冰冷而隐含着溃破与疯狂的眸子骤然一清,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绣包。
……似乎有什么东西,终于藏不住般,疯狂地从心口,从脑海深处,从筋络,从丹田,从各个位置,涌了上来。
她的眸子变得怅惘,变得复杂……
蓦然地,她就那般溃然般,放弃了之前一直撑着的拖着躯体前进的死劲,跪坐在地上。
……
东荒的渡口上,倾城昔踏波而行,仿佛没听到万物震鸣发出的声音般,而眼中的泪却是丝毫不停,并且从北漠而来,越流越多,凝成的珠子撒了一路,沉没在海中,消失不见。
她双手不停擦着眼泪,然而却一直也擦不干,然而她就一直那般擦着,咬着牙关,朝着玉城的方向坚定而行。
……
琼关。
云凌一袭白衣,安抚着有孕正在养身的苏珑烟,却似有所觉般,走出屋子,望向天边。
天边霞彩,正是最灼烈最艳丽的晚霞一般的红。
正是那个人最喜欢的黄昏。
轻笑出声,他朝着天边拱手一礼。
……
破连山。
“那个混球,这样两件世界之器都没有了,难怪预言说气运将去,恐怕将来不会再有什么战事了,这样,我手中的枪还有什么意义,破连山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山崖边,红霞夕照。
苏莫染坐在石凳前,有些愤愤地感叹道。
“世界和平不好么?你破连山创立的初衷是什么?我第三个孩子都快出世了,想想自己后半辈子的着落在哪儿吧。”
秦泽不放过奚落他的机会,大笑着举杯饮尽。
……
……
待到绯雪的颜色出现时,就连九州结界的余波也消逝尽去了。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伫立良久,才感到身上一阵温暖。
黑蚕袍始从天空中落下,仿佛吸收了晚霞的温度,又如他一直以来的目光。
巫女望向天空。
诸天云彩,并没有阻拦她的目光。
九天之上,吴解轻叹一声,痴儿。
“对不起,师父,我要去。”
桔梗轻轻咬了咬银牙,闭上眼睛,开始自五岁之后,掌管极东九州结界后便一直在做的那般,天地尽在一望之中。
吴解轻轻挥手,懵然吐了口精血,摇了摇头,随即自九天离去。
巫女身前,新撑开的界点仅能容犬兽通过。
她坚持着,不肯退步,不肯让步,不多时,已香汗淋漓。
然而纵然双目赤红,没有吴解的再次支持,仅凭她过往与九州结界洽处的成果,界点仍没有再扩大的迹象,并且越来越不稳,几近崩溃。
“呃……咳咳……”
巫女猛地也气力一松,鲜血点染在白衣之上,如点点梅花,与绯裙相衬。
经此一变,界点再次缩小,仅能容灰鼠通过。
“咿……呀”
桔梗拼命之下,不觉间乱七八糟,平生所学,尽皆用上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凌尘剑意。
天地仿佛滞了一下。
落日谷坍下的大岩轻轻动了动。
界点骤开,宽广能容三四人过。
巫女猛然错力,摔倒在地,抬头间,茫然而又疑惑地轻咦了声:“……师祖?”
后继无力,界点又开始猛然缩小,巫女顾不得再犹豫,一个钻身跃了进去。
转瞬之间,界点再次消失,风过呜呜,荒凉的岩石仿佛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美丽与辉煌,又却似坚毅沉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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