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弹歌盯着他的眼睛,道:“方才我不是说过大千气运?事实上,九州流传已久的预言,似乎将在这个时代应验,为此,整个世界的气运都将升至顶峰,那些过早逝去的,不该存在的,都将汇集在一个舞台,这将是一个万古以来最巅峰鼎盛的时代,气运交锋,错乱紊杂,规则混变,因此,我才能从彼岸归来,也因此,北蛮与荒人还有十万大荒的妖族及无尽之海都将动荡不安,至于九州结界,支撑不住只是迟早的事。”
“人族实在被庇护得太久了。”
说至此处,他也有些喟叹。
“等等……你是说,当年你确乎已经死了,被安葬在长生树下,甚至……去了彼岸?这样你竟还能重生?”
云凌终于保持不住镇静冷笑的表情,有些匪夷所思,常言死而复生,但实际上在修真路上,即便是大乘将升,或者数劫散仙,都从未有真正将死去的人复活的能力,除非那个人并未真正死去,躯体可复生机,最重要的是魂灵能合生数。而那些彻底死去的,从来就没有起死回生过。
而此刻的莫弹歌,竟在当年,是真真切切是死去而现在复活的
“事实上,不止是我,在近五十年间,凡有大气运在身的人,都已经自彼岸归来。但是这样的人也不多,至少我所知,就两个而已。”
“前辈,您一直说气运气运,我想究竟问问,这到底是何物?”
张彻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疑惑,从来就听吴解像个神棍一样讲来这些东西,满口专业术语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却不知其然。
“这就难说清了,这是一种极为飘渺而又切实能感应的东西。譬如你少年天才,或许将来能成就很大,这便是你的大气运,根源在你的少年天才之上,也正是这少年天才成就了你,震住了你的气运。同样,譬如你手执太上三宝,或许太极玄光鉴,它本身神妙之异,就注定了拥有他的人不会轻易死去,这同样也是一种大气运,是太极玄光鉴镇住了气运,当然前提是那人要能保得住。以此推之,雄才伟略者,心志坚毅者,胸有大志而切实能行者,凡是能切实化为行动力影响现实,律动他人命运牵扯极多因果的,都会有气运在身,都有自己本身的气运在,所谓运气,所谓命运,亦是运转时命。”
“世间有气运者何其之多,心有所执又何在少数?只有那些毕生所撼,至死不休亦不朽,而本身能力又足以匹配这些执念的人,才是真的大气运在身者。譬如小兄弟你,三界六道之外缘,万古修行第一人,千秋混魔第一身,大道天下第一剑,这些都是你的大气运与大底蕴,唯一要看的,只是你执念的强度是否能御使这些而已,同样,这也决定了这些力量能否帮助你完成你的执念。”
莫弹歌三言两语,竟就道出了张彻连白泽都未看破的底牌。
张彻几乎条件反射,紫色璀璨就已紧握在手,练剑成丸的罡丝早已随念而动。
“弃去罢,引些动静,引来俗人,坏此佳景,不美。”
中年文士轻轻摇头,又看了看雪压红枫,红苍交映的景象,似乎这些更值得他在意般,略一挥手,张彻布置营构的一切气场与压迫都荡然无存。
云凌缄默了很久,此时才问道:“你是从彼岸得知这小子的事情?……生作人杰,死为鬼雄,这便是大气运者?……哼,那个也同你一样从彼岸归来的人,应该对这小子挺熟吧。”
“熟倒说不上,不过他也很有趣啊,虽然我走的时候他还尚弱小,不过如你所言,生作人杰,死为鬼雄,哪儿有那么容易便被磨灭在这世上的,我开始为中土担心了。”
玩笑一般,中年文士露出的这个笑容,也没有破坏他的儒雅风度。
似乎这个人,从来就不知干戈为何物般,然而他的背景与传奇,又是那般赫赫。
“……”
张彻沉默着,不用刻意追寻,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
“夏东。”
云凌有些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想不到随便逛逛,还能碰见故人,云凌,我既已自由解脱,便也帮你一把,其余的事,今后有缘再叙吧,也算是还当年一战之谊。”
莫弹歌抬头,两鬓间一条如霜雪般的白发醒目,只见他轻一扬手,便没有其他动静,张彻更是丝毫都未察觉到什么,倒是云凌神色稍有复杂。
“这一届的东荒斗法会恐不简单,五朝二王……哈哈哈,秦勿彦因果难断,小兄弟,你还是作好天下大乱的准备吧,就如我方才所言,只有你手中的东西,才是守护与完成你执念的根本。”
寥廓的笑声在沙沙雪地中传出很远,然而他的脚步却在踏过之后缓缓消失在雪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