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彻身形稍颤,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中,却是根本看不出来。
“世乃时元,界指方位。你确定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吗。”
平淡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我很明白……我也知道这是你很想保守的秘密,甚至连你那个便宜妹妹,可能都不知道……若不是现在如此黑暗,我也不会与你说起这个的,只是……”
“好奇害死猫……我想你也不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让你失望了,我现在没有对人倾诉的心境,或许早几个月。”
张彻没有继续说下去,事实上,在与金老倌他们夜歌之后,很多事情确实豁然许多,谈出来不会让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不说自然也不会感觉很憋屈。
那当然是不说好了。
夜谈倾诉交心收入后gong,这特么哪来的三流剧本。
张彻暗自嗤笑,拔旗走人,深藏功与名。
离胤觉察到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尽管还有好些疑问藏在心中,终究是缄默了。
张彻何等修为?即便是在黑夜中,也自然是察觉到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即便跨过头脑的空白期想要睡觉,却始终如心中揣了件事般。说起来几个月前他答应了面前女子的父亲要照料她一阵子直到她找到自己的道路,失言也是自己理亏,现在即便心境突破将晋分神期,这段因果也不是能无视掉的。
“好吧……你想问什么。”
张彻叹了口气,出声道。
“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么执着,不惜离开那个巫女,放弃你的妹妹,追寻九州五域穷极黄泉碧落都要找到回去的方法,那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让你这么不顾一切?”
离胤沉默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出心底已埋藏许久的疑问。
“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充满着谎言和不坦率,区别对待和自私歧视,人们厚颜无耻的程度比这里更甚,有要男女平等工作平等薪酬平等却在结账让座体力劳动等地方要求绅士风度的女权主义,有仇视外人仇视万圣节圣诞节叫嚷着外国节日滚出中国却安然享受着妇女节劳动节母亲节的无脑愤青,人云亦云者,标新立异者,一知半解者,深思熟虑者,宣泄与语言暴力,装13与打脸,被打脸之后的撒泼打滚与爆粗。一个平台上充斥的活力与戾气,现实生活中的冷漠与交流缺失,biao子有自贱身价的大批拥护者为其立牌坊,儒释道三家化之大众的公共道德也可以被恶搞颠覆,没有脑子,只有嘴巴和屁股……总之,实在不是什么让人产生好观感的地方。”
张彻沉默了会儿,带着特别的韵律说出,离胤可以从其中直接体会这些名词的简单意思与他所涵带的感情。
“……但那里毕竟曾承载过很多不错的回忆,也还有很多我不想就此永别的人。”
……
夜愈深,暗愈浓。
汴梁为数不多的几处灯火,水绿衣的女子兀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尽管心潮澎湃,她还是非常谨慎而警惕地看了左边的小楼一眼。
没有白衣,也没有绯裙。
合上扉户,女子已然安寝,素手还紧紧捏在一起。
“但那里毕竟曾承载过很多不错的回忆,也还有很多我不想就此永别的人。”
巫女说,她不敢插手,连插眼也不敢。
但她依然不能完全为不究先生所慑的心,还是驱使着她的耳朵,听到了很多不该听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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