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雪绮,他仍然只能在一时痛快之后拼命逃窜。
当初在月村后山那棵树下青石旁,他曾对她说,没有力量,就如别人的刀俎鱼肉。大象不会在意蚂蚁在想什么,更不可能在意在它随便一踩之下,有多少蚂蚁多么不甘也无济于事的绝望痛苦。
当然蚂蚁不会绝望,所以只能被踩死。知道绝望的,便是努力不想让自己绝望的人。
“我要有多强大的资本,才能跟寰辰与西泽佛门的那些人有对话的资格?”
张彻叹了口气,问出了自己迫切寻求的东西。
“大概,分神吧。”
云凌沉默半晌,给出了一个答案。
“你半年元婴,我也不敢预言你到达分神会有多久。”
“我最多忍受五年,五年之后,恐怕我的心境就支撑不住了。”
五年,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也是他预计父母能承受的极限。
至于到时候,究竟是心如死灰,泯然众人,还是其他怎么回事,那就是未来的事情了。当年他由于胡思乱想,过早地思考些有的没的事情,真到了那个时候,反而不知所措,又浪费了本应珍惜的时间,有过教训,自然不希望再这样。
何况,那个后果,也实在让人不敢想象。
“我已经元婴了,之前事物繁多,无暇问你。这无名道卷的修炼,从元婴到出窍,又要什么条件?”
“……紫寰从元婴到出窍,失败一次则废了十年,即便师门施与重助,也才堪堪恢复原本的修为,你实在不该太过着急。”
云凌迟疑片刻,缓缓道。
“可是,紫寰当年元婴之时,并没有心魔劫数,对么?”
张彻淡淡,仿佛丝毫没有将自己经历的放在心上。
云凌沉默。
这是显而易见的问题,看紫寰当初那个样子,也着实不像一个度过心劫之人。
行为没有坚持的力度,所向没有意志的强度。
就那一番表现,连金丹期的陈雪绮都不如。
这就是入世修行与闭关修行的区别吗……
念及此处,他又想起方才不拘小节,不顾他眼离去的她的谦逊潇洒而坚韧的背影。
云凌有所感应,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便道:“她不会再来寻仇了,甚至根本就会忘了今日的事,再见到你,也会如陌生人一样。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与吴解扯上关系,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管你与吴解是恩是仇,那都不是她能干涉的范围。”
承担起一个家族的荣誉与责任,陈雪绮那一跪的行为,跪得如此坦然,不仅没有让他产生鄙夷,反而有了些许好感。
被生活压跪压趴都没关系,只要还敢往前爬,还能做事为了自己肩上应当的责任,当低头时就低头。如若不是当时自己被现在在船上那丫头气上了头,行为没有那么过激,恐怕还能跟她做朋友的吧。
无谓笑了笑,又想到了些有的没的事情,张彻甩甩头,正色道。
“所以说,我该怎样到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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