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有些人,改变了就是改变了,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无论是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而已经有些陌生的那个文明,还是他已经渐渐陌生的自己,抑或,那双沾着的血液渗透到指甲缝到骨到肉到灵魂的手。
“你笑得真难看。”倾城昔晃了晃神,本来被他一番话语说得有些动心思索,看见他想要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顿时心中就被打断了思绪,脱口而出,yīn郁的脸sè如初阳旭ri,稍稍有了那么一丝霁sè。
“是吗……”张彻见她破涕为笑如脱水芙蓉,总算是松了口气,心下竟有稍稍放松的感觉。
“害死哥哥的是?”既然是倾城家的大小姐,虽然多年未曾入世,定力也并非一般人可比,泪意也好,笑意也罢,尽皆敛去,回复了那虽然犹有些yīn沉,总算是平静的神sè。
“一个妖物而已,如无意外,应该已经被灭了。”张彻淡淡回答,果然还是这样对话更适合,尽管说着这话的他又忆起了那倾心的一箭。
可惜了那两株大树了,那么高大,年龄都有自己这一生这么大了吧。
“是吗。”倾城昔深深看了他一眼,终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作纠结,“阁下能闯入这里,又胜了那个想必是暗中保护我的人,的确很厉害。不过哥哥能把这个任务托付给你,想必您应该不止这些本事,不然听闻外界传说,也不会过来作无用功了。”
所幸她并没有过多纠结,不然还真不好细说,毕竟从某种意义上,她哥哥是亲手死在自己手上的。
张彻道:“你哥哥临死时已是弥留,把这袍子交给我也只是临终无其余办法,又如何分辨我是否有能力拯救你?只是他运气不错,我倒是可以带着你远走高飞,去另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平静生活。”
说到与世无争而安全,有她守护的月村应该是最合适的地方了吧。
倾城昔深吸了口气,神sè愈冷:“想不到你也是为了这幅皮囊而来,想要掳走我,别做梦了。”
说着,她的手不经意间张开,一枚小巧的信号弹已经启动完毕,振振yù飞。
趁着那个信号弹飞出去的时候,倾城昔又不知在何处掏出一把小匕,直向那洁白玉颈刺去。
即使信号弹放出去了,应该也拦不住他掳走自己,若如此,不如就此了断……
“叮!”
思绪被脆鸣打断,如金属对撞,清澈而悦耳。
感觉到手中匕首的去势被阻,再前进不得,倾城昔无奈地睁开了眼。
一根食指纤细直长,抵住了匕尖,柔韧的指肚被锋尖刺住压迫凹了进去,却不破更不见血。
“可惜了,如果你刚刚动作再果决一点,我就不必花费心思帮你了,让你去死好了,也不算对不起你的兄长。”张彻淡淡道,摊开另一只手掌,其上是未燃烧完全的那枚信号弹。
“你……”倾城昔张大双眼,感觉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我什么我。”张彻曲指轻弹,那只匕首便被弹为两段,击飞到了不知何处去了。
然后那只手指顺势弯了下来,落到了她头上。
“啊!”倾城昔一声轻呼,带着些许痛楚,“你干什么!”张彻看着她嗔怒的眸子,感觉手感不错,顿时又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倾城昔感觉头上又受击,一时间又羞又愤,气恼无比。
“羞辱你又怎么样,自以为是的大小姐,长了这么漂亮的面貌,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我要掳走你早把你给弄晕了,还会给你说话的机会?艳情书看多了吧。”听着清脆的咚咚响,张彻感觉手感越发好了,心想这倒霉孩子果然没什么脑子,这敲击声一听就知道里面全是空气,顿时忍不住又敲了两下。
“啊!……你……你胡说什么!……啊!”倾城昔一边慌乱地躲闪,一边争着为自己的清誉辩解,面目涨得通红,再也没了那清冷高洁的气质。
“脸这么红干嘛,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张彻终于收手,看着倾城昔香气如兰地微喘,面sècháo红,狭猝道。
“你……你!”倾城昔看着他,涨红着脸,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来你的心情已经回复正常了,那么闹剧就到此为止,下面说点正经事吧。”张彻的表情一下子漠然起来,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淡模样。
倾城昔还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神,腹诽道刚开始闹的不也是你吗,想着他终究是为了打岔自己的悲伤情绪,看着那张平静淡然的脸,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听着那愈加近的sāo乱声,张彻一脚将晕倒的黑衣男子踢进草丛,问道:“这里要被找到了,有没有什么更方便说话的地方。”
倾城昔看了那黑衣男子的落处一眼,又望了望他,转头轻叹了一口气:“且随我来。”
提裙踏月光而去,袅娜轻盈,速度却不慢,几下便已走远。
张彻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鼻子,散漫摇摆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