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华调皮地对他吐了吐舌头,幸灾乐祸地挤眉弄眼着,在七十尚能骑shè的爷爷面前踮脚就能瞒过他吗?叫你等娘亲回来一起进门,爷爷就不会骂你,信奉那些书上说妻为夫纲的爷爷怎么会让爹爹在娘亲面前丢了面子。看你耐不住xing子,撞霉头了吧。
“小华,你先进房去,今天的三篇书法练了吗。”苍颜银须的老人沉吟着缓缓说道,声音苍老却洪亮,中气十足不显疲态。
“是。”惹祸上身,顾朝华愁眉苦脸地进了屋,再不关心爹地的下场。
“士农工商,商乃末道,即使你不成器入不了朝,又怎可去做那最末等的下贱之事?!这且说了百遍,现在我自认是说不动你了,倒也罢了。古有百法,通一可成,咱安安分分地做个老百姓,我这一辈子虽然没在你身上盼出个头,好歹小华聪颖慧顿,你若要经商,便也由得你去。那经商之事,也须得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你这做的是什么生意?几月不见回余,全靠我这把老骨头卖字和小淑抠省得当才支持下来,小华的学堂费又要交了,你拿什么脸见人家夫子?!”
老者一开口,就是劈里啪啦一大通让顾清仕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当然他更不敢打断老者的责骂,反正都挨习惯了,让父亲出出气也好,顾清仕憨憨地笑着只当充耳不闻。
老者看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以往是懒得说他,谁知这逆子是越来越不争气,连带着小华也贪玩起来,天可怜见家门不幸,自己慎独一生,怎么会有这种儿子,喝了口茶水润润喉便要趁今天好好教训这个逆子。
“吱呀——”外门一声响,打断了老者想要说的话,随即便见一麻衣女人挎着一篮绿蔬徐徐进屋来,虽然动作缓慢从容,额头上却沁出了一层薄汗。其面容已是中年不假,身段却还隐见窈窕,残余着些绰约风度,贤淑的动作,可以看出来其当年也是个大家闺秀,不知是怎么被当年一无所成的顾清仕拐到手的。
“爹,清仕,你们站着干什么呢。”妇人看着老人和顾清仕一人坐堂,一人立门,一愣道。
老人看着妇人额头沁出的薄汗,“哼”地一声,冷冷地扫了顾清仕一眼,拂袖进侧屋看小华去了。
“你说你,真是的,怎么又被爹给逮到了,若不是小华鼓捣那什么黄烟通知我,我才赶不回来帮忙,看你今天给爹训死。”妇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温柔地掏出一条陈旧却洗得异常干净的手绢为他擦汗。
“嘿嘿,夫人你舍得吗。”顾清仕笑嘻嘻地握着她的手,“只是小华这崽子,真疼他爹,刚刚爹怕是看出来了,今天小华又得挨几篇罚抄,你今晚可得多给他弄些菜。”
“唉,爹不知道你的辛苦,我每天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中,你那行当,什么时候得是个头?这ri子一省再省,城里最近又因为那事人心惶惶,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妇人有些哀怨地轻叹口气。
“夫人不要忧虑,今天我可是……”
“咻!”
顾清仕正一脸兴奋地准备展示今天的成果,手刚刚握住那锭雪银,城中上空就传来奇怪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这……这不是危机信号吗?!城主府出事了?有人闯府!”妇人面sè有些惊惶。
顾清仕愣愣地看着天上的彩光,心中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个裹着黑袍面带一丝神秘微笑的少年,握着雪银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