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刚被我把妖怪挫骨扬灰了,有些血腥味又有什么不正常的?”张彻回道。
“如果这血是人血,飘来的方向又是山下官道呢?”云凌讽道,然后再不说话了。
张彻闭上双眼,细心感觉了一下,望向风吹来的方向,脸上的神情顿时古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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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肆意飘洒的血。
遍地涂抹的血。
残兵斜刃,马尸人躯,脑浆崩裂,胃肠遍流,五脏俱开,混杂在一起,未见一完尸。
呈现在张彻眼前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他脸sè忍不住一阵发白,闻着空中那刺鼻的血腥味,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呵呵……这就受不了了?那边还有一个微弱的气息,你可以去看看。”云凌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讥讽,却又仿若幻觉般隐含着那么一丝悲悯。
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感,张彻顺着方向,找到了那个躺在马车边的人。
那是一个拖着肠子却还紧紧抱着一个黑箱子,目光灰暗快要彻底消散开来却还执着地望着天空的人,面目已经尽被刀剑划刻得全非,已然认不出本来相貌,只是那眼光却始终淡淡闪着一丝希冀,久久不愿散去。
不知是何让他坚持到了这种境地。
“你痛么?”张彻定定看了他两眼,莫名其妙问了这句话来。
“啊啊……痛……”嘶哑的声音就像是好几天没喝过水的喉咙里发出来的,但张彻知道那里并非缺水,反而浸满了红sè的液体,随着声带的艰难震动,顺着裂缝带出来一阵阵血沫。
“有多痛?”张彻蹲了下去,盯着他那灰暗无神的双眼,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好痛……痛得想要死……”那双眼睛似乎恢复了一点光亮。
“那你为什么还不去死?我救你或杀你,无非都是帮你,只不过我恐怕没有那个能力救你,即使我知道有人有那个能力救你,恐怕你也撑不到她来了。”张彻的语气从未有过如此的温柔。
“……呃啊啊……”那人的眼神愈发明亮,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一把就从身下的碎肉中抽出自己血淋淋的双手,一把抓住了他。
“我能为你做什么,我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你的时间不多了,最好快一点。还有,你弄脏了我的衣服,这不是普通的衣服。”张彻静静看着自己身上那现在已经唯一的母亲留给自己的衣物被血渐渐浸湿,却没有任何动作。
“……这,箱子里……有一件……黑sè的袍子……价值足够抵押了……我只要你……救……我的……家……家……”说至此处,男子已经不能发声,喘息愈来愈急,却迟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几个秃鹫盘旋在yīn暗隐隐透出一丝血红的天空中,发出难听的叫声,目光贪婪地看着男子,却又忌惮张彻迟迟不肯飞下。
将死新肉,滋味自是非凡。
张彻打开那黑箱子,里面是一件似绸似布,黝黑深邃得仿佛连目光都能吸进去的袍子,ri光落在上面,不起一点反shè的光泽。
“北方战乱,想必你的家族被陷于其中,如此,你无非就是想要我救你的家族或者家人。我可以保证在不危害自身的情况下尽力而为。你的袍子我收下了,安心吧。”张彻目光闪烁几下,淡淡道。
“嘶……咳……谢……”男子尽力,嗓子却嘶哑得发不出任何清晰的话语。
“安息。”张彻轻轻说了句,手指轻轻在他的颈项处一点。
沾上了一丝血液。
微弱的呼吸声也随之停止。
“你,在做什么。”
遍地的血如同绯红的彼岸花,映照得女人有些朦胧妖娆。
只是声音却无比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