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牛粪,咱俩才般配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你说对不对?嘻嘻嘻……”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啊?不理你了。”说罢,丁一松把手上的花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转移到了舞台上。
“苹果最光辉的一刻就是砸在牛顿的头上,我最倒霉的一刻就是插在牛粪上……”
“你行啊,几天不见变成熟了!”
“怎么的,不服气?”
“不说了不说了,看演出。”
舞台上,几个穿着三点式的女孩正在走模特步。这些环肥燕瘦的女孩看样子是北方来的,个子高挑、模样漂亮,可步子走得却平平淡淡,完全没有专业模特儿那种神韵。然而,在光怪陆离、变化莫测的灯影里,女孩们曲线优美的形体还是吸引着无数男人的目光流连忘返。
冉小红好像无心观赏舞台上女孩们矫揉造作的表演。她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手时不时地擦着嘴角的啤酒沫。时间不长,两瓶啤酒就见底了。她的嘴里接二连三地打着饱嗝,黏涩的眼睛也变得模糊迷离了。
这时候,舞台上一位跳舞的女孩出现了。女孩身着三点式,在舞台上搔首弄姿地扭动着,用一些挑逗的语言邀请观众席里的男士上台与她配合。观众席上口哨声吼叫声接连不断,并时不时地传出挑逗性的语言,台上台下形成了“互动”。女孩见没有一位男士上台与她配合,跳得更起劲了,腰肢水蛇一般地剧烈扭摆着,看上去让人销魂荡魄。
丁一松痴迷地观赏着,熊熊燃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上,缠绵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蹂躏着女孩的身体。随着音乐鼓点的激昂和舞台灯光的快速闪动,女孩柔软细长的身体开始在舞台上滚翻、劈叉、倒立行走,做着一些常人做不了的高难度动作。跳着,扭着,舞着,女孩突然跳下舞台,浪荡地扭动着水蛇一样柔软的腰肢,扭着扭着就扭到了丁一松的身旁,并且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缠缠绵绵地摆动起来。丁一松兴奋地僵持在椅子上,拘谨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嘴上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女孩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鼻吸粗重地呼吸着,气息直喷丁一松的脸部。女孩的眼睛很圆很大,眼皮和前额不知涂抹了什么东西,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冉小红见此情景,脸上陡然失色。她呼啦一下站起来,气呼呼地推了一把跳舞的女孩,嘴里骂道:“你他妈有完没完?啊?要骑回家骑你爸去!”
跳舞的女孩吓得“腾”地弹了起来,蜜桃臀冲着丁一松和冉小红的方向分别撅了一下,然后扭摆到了舞台上。
冉小红掏出一把钱,摔给服务生,嚷嚷着埋单。钞票在空中飞舞着,旋即撒落在地上。服务生捡着钱。丁一松也帮忙捡钱,嘴里说:“你怎么了你?啊?你怎么了?”
冉小红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刹那间又跌倒了,似疾风扫落的一片枯黄残败的叶子,孤零凄冷。
冉小红喝醉了,彻底喝醉了。
丁一松吃力地搀扶着冉小红离开“金碧辉煌”歌厅。走到街上,冉小红的嘴巴骂骂咧咧地说了很多丁一松不愿意听的脏话。她的手指指点点地比划着,看见汽车开过来就要往上冲,一边冲一边说:“活着真没意思,我不想活了。”吓得丁一松脸色苍白,浑身哆嗦。
深夜的街道寂寞无语,又好像沉浸在梦乡里。丁一松等了好大一会儿,才截了一辆出租车。他好说歹说把冉小红劝上车,然后送她回家。
冉小红住在大学校区附近一个名叫“金谷春晴”的住宅小区,小区大多数是四五层高的老式楼房。她租住的房子在二层。
丁一松踉踉跄跄地把冉小红扶上二楼,又拿着她的钥匙帮她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客厅的沙发旁,让她坐下,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冉小红坐在沙发上,直愣愣地看着丁一松,一言不发。丁一松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时间已到零点。
“小红,不早了,明天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丁一松不想在她这里留宿。
冉小红猛然站起来,一把抱住丁一松的腰,仿佛抱住了一捆救命稻草似的,越抱越紧。丁一松没想到,她的力气会这么大,双手箍着他的腰,箍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红,你干吗?别闹了,你干吗?快放开!”
“你不能走,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明天是星期天,你有什么事?除非你另有新欢了……”
“小红,我住在这里不合适。”
“一松哥,你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合适的?”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还需要理由吗?”丁一松心里十分清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他和她的关系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得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