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夫不大,东西陆陆续续上来了,丁一松咂嘴咂舌地吃起来。或许是饿了的缘故,或许是他的饭量太大,上来的菜肴没用半个小时,就被他狼吞虎咽地一扫而光,最后只剩下半瓶二锅头。
酒足饭饱,丁一松感觉胃里舒服了许多。他把剩下的半瓶二锅头存放在前台,埋了单,这才慢慢腾腾地走出小馆子。
丁一松溜溜达达地在街上走,走了没几步,又踅进一家理发店。
其实,他的头发并不算长,要是搁到往常,起码还可以坚持一个星期再理发。可是眼下他实在是闲得无聊,只能用理发来填充空虚的时间。他懒懒散散地坐进皮椅里,让一个身着紫色工装、扎着马尾辫的清秀美眉给他干洗头发。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可以看见自己日渐消瘦的脸颊,以及身后模样清秀的美眉。美眉十个柔滑的指头娴熟地在他的脑袋上翩翩起舞,按压轻重有致,指法不疾不徐,弄得他悠然自得。
这个场景,让丁一松想起了他和叶丽诗沐浴的一幕。他半蹲在卫生间的大镜子前,叶丽诗用毛巾一丝不苟地给他搓着背。所不同的是,给他洗头的美眉看上去朦胧温馨、充满神秘感,而给他搓背的叶丽诗,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友。
洗过头、理完发,丁一松不慌不忙地走出理发店,恍恍荡荡地往家赶。到了家门口,他侧耳倾听,屋里依旧寂然无声。他懊丧地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屋。他坐在沙发上愣怔了一会儿,后来觉得还是给叶丽诗打个电话好,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他掏出手机,在联系人一栏里找到了叶丽诗的名字,轻轻点了一下,然后把手机贴在耳边。手机不厌其烦地叫着,可就是没人接听。
难道叶丽诗跟技术部的同事喝酒唱歌去了?
项目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部门一个月可以聚一次餐,费用报销。说是聚餐,其实大部分部门聚完餐就去唱歌,然后把两项费用搁一块儿报账。因为唱歌也可以开餐饮发票。
手机始终打不通,丁一松搞不清楚叶丽诗什么时候回来,只得打开电视机聊以自娱。他手拿摇控器,不停地调着台,最后选了一部言情剧津津有味地看起来。看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心烦了。一集电视剧,隔不了十分钟就插播一段广告,看得人索然无味。现在这些电视台,挣钱都挣疯了,一集好好的电视剧非要搞成一段一段的,不断地插播广告。最可恨的是,有些电视台在片尾还插播,吊观众的胃口,等你终于看完了广告,片尾忽然出来了,真的让人无可奈何、垂头丧气。
丁一松关掉电视,突然想起陆睿渊的评先材料还没有弄,不如趁现在有空儿,给他弄弄。下午,工程指挥部的吴小兵来电话,让丁一松两点半到工程指挥部来一趟。丁一松问什么事。吴小兵说你来了就知道了。到了工程指挥部后,丁一松才知道,工程指挥部给了项目部一个“市重大工程立功竞赛优秀建设者”称号的名额。吴小兵告诉丁一松,因为名额有限,这个名额最好给陆总。丁一松满口答应下来。可写陆睿渊的评先材料得用电脑,丁一松的电脑放在办公室了,没有电脑,他根本写不了东西。他现在已经不会用笔写东西了,提笔忘字,有些常用的字他都写不上来。看来评先材料也搞不成了。
丁一松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了两遍,忽然听见阳台有动静。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推开通往阳台的门,一只老鼠一晃悠就不见了。他站在阳台,观起了夜景。与其说是观夜景,不如说是在等待叶丽诗的出现。
不远处的大街上,霓虹灯依旧在鳞次栉比的酒肆茶楼门前闪烁变幻,但喧嚣、聒噪的街道却安静休闲了下来,连街灯都弥漫着缱绻懒散的光晕。
在阳台待了一会儿,丁一松返回屋里,见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夜里十点。
叶丽诗到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回来,真是有点奇了怪了?这么晚了,她跑到哪里撒野去了呢?
等人的滋味不好受,不明不白地等人就更加不好受,而且还憋气窝火,丁一松已经是第二次品尝这种不明不白等人的滋味了。想到这里,他突然感悟到,叶丽诗可能还在为旅游的事情故意做局,惩罚他。
丁一松决定给杜鹃红打个手机,看看叶丽诗是不是喝完酒回项目宿舍住去了。他急赤白脸地拨通了杜鹃红的手机,可语气却柔风甘雨:“小杜,你好!请问叶丽诗在你们宿舍吗?”
“主任啊!你难道不知道吗?叶丽诗被技术部派到宁波项目学习BIM去了,时间大概要一个月。”
丁一松“哦”了一声,挂断了手机。知道了叶丽诗的去处,丁一松尽管心里还有气,但绷紧的心弦却松弛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