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干什么?!回去坐着!”正在这时,一名手持警棍的警察恰好走了过来,对我大喝了一句。
我抹了抹泪眼,嘴角一阵苦笑,连忙从门边抽开了身。
从门边离开的时候,嘴唇上传来了一瞬的痛感,紧接着丝丝咸腥挤进了嘴巴里,伸出舌头一舔,一股热流从上唇淌下。
流血了。
想来应该是窗户上的铁柱太过寒冷,鼻息中的水分遇冷结成了冰,冻伤了嘴唇,硬生生粘下了一块肉。
我坐到了床上,抿起嘴唇,咸腥流过口腔直接入喉。
咽下这份咸腥之后,我心中敞亮了许多,想通了一些事情。
听人说,男人嘛,不像女人,他往往是在一瞬间成熟起来的。以前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经常就当个玩笑听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听一个自大的人在吹嘘、显摆,一笑置之。
可是现在,我有些相信了。尽管这句话可能并非是人人适用,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
以前,我认为,男人的成熟要经历很多,需要时光的沉沥、需要积淀。
现在想想的话,也不尽然。
就像木桶装水,水满了会溢出来,摇摇晃晃也会洒出一些,可是盖上了盖子之后,便能经历飘摇。
成熟,有的时候,更需要的是盖上水桶的盖子。因为成熟是相对的,通往成熟的道路,不像环状赛道,往往没有标定的终点。
虽然我的经历不足,积淀不足。但是这一刻的我,就像是有了盖子的水桶……
在看守所的第三十二天,我被无罪释放了。
走出大门的那一瞬,我见到了萍姨以及身后跟着阑依依,赫然在列的还有蒋英蔷。
三个女人,均是一脸带着惋惜的欣喜。
我并没有开心的笑,而是静静的迈着步子走到了萍姨的面前,说了一句:“我没有杀人,我出来了。”
萍姨连连点头,说道:“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我抱了抱萍姨,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的身高已经超过了萍姨。萍姨在女人中身高也不算矮的,不穿高跟鞋都有一米六几。
阑依依也跟我寒暄了几句,不过显得有些拘束,估计是一个多月没见,陌生了吧。
倒是平日里一向欢快热闹的蒋英蔷,竟然一个字也没跟我说,就连看我时的目光都有些闪烁不定,看上去像是在极力隐藏些什么。
见状,我主动上前一步,对蒋英蔷说了一句:“蔷姐,一个多月没见,我很想你。”
蒋英蔷有些愣了,整个人呆立着脚步都禁不住踉跄了一下,重新站定之后,才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吟:“嗯”
回家的路是我自己走回去的,萍姨叫来的出租车我并没有坐。而是坚持要自己走完这一段回家的路途。
最终,这三个女人没能拗过我。
一路走来,冷风直吹,我却没感到难受,因为,我心中的温度比风还凉,纵然血脉早已沸腾,却再难以传递给这颗心脏丝毫的温度。
我变了,这都不用别人来评论,我自己就很清楚,以前的许东阳将是一去不再复返。
是,我以前卑弱的像只蚂蚁。但,从看守所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变成了一只野兽,而且兽血已然沸腾!
四个多小时的行程之后,我终于回到了家。我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了浴室里,站在镜子前,一遍一遍的打量着自己,前些日子被剃光了的头发也长出了一茬,但是依然很短,看着倒是比以前长发的时候更利索了些。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尤其是注意到嘴唇上的疤痕时,我咧嘴笑了。
笑的并不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