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来,我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欣赏陶谷市容,才发现陶谷真的很美,美得有些陌生……
视线由车窗外挪开,我不禁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正专心开车的西装男身上。自从他出现的时候,我就绷着嘴没有说过一句话,而他也没有再主动和我交流过,除了刚才他给一个人打了通电话说了句“人接到了,放心”之外,车子里都是静默的。
我心中其实有很多的疑惑,要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的上了车。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对我实在是太了解了,但我却对他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
终于,西装男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偶然侧了一下头,用余光瞟了我一眼,嘴角再次挂上笑,不知是嘲讽还是怎样。
“看样子是快憋不住了吗?想知道什么就问吧。”西装男语气轻佻的说道。
被人识破之后,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了口:“你到底是谁?”
“我么,我叫连九,你以后可以叫我九叔”西装男说话时车子刚好转了一个弯,或许故意又或许没仔细听我的问题,他回避了我问题的本意,反而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被西装男这随意的一答弄的顿时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动力,估计就算我问,他也不会告诉我的,省得自讨没趣。一阵沉默后,西装男看我没了动静,又扭头瞥了我几眼,注意到他那细微的动作,我倒是更加沉住了气。心想自己烂命一条,他爱咋样咋样吧。
车子一直在行驶着,除了经过车流密集的路时段车速都不算低。然而一两个小时过去了,车子还在城市里打着转,到现在我的背上还背着书包,要不是有些犯困,感觉后背有些硌得慌,我都忘了将书包卸下来这回事。没有了书包,座椅靠着很舒服,就这样,不知道围着陶谷市转了多少圈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几日来累积的疲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是被西装男吵醒的,他正拿着手机大声的讲话,由于刚睡醒,没听清楚他嚷嚷的什么,但是却发现车子行驶的晃悠了起来,没有了前面的平稳。
这时候西装男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电话,看到我醒过来之后,他用手指了指我肩旁处的安全带,说道:“赶紧把安全带系上,坐稳,无聊的话就想想有没有什么遗言!”
遗言?!
我正纳闷西装男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可下一瞬就明白了,随着座椅靠背上一股巨力传来,车子猛然间提速,发动机的声音透过车身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不用看车子外面,单听发动机那野兽般咆哮的声音我就知道现在车子跑的有多快了,诚实一点的说,我都不敢看车子外面。
就在刚才前一秒,西装男超车的时候,两辆车都几乎贴到了一起……
真特么的搞笑,还讲什么无聊的话就想想遗言。现在是无聊不无聊的问题吗,谁特么坐这种快要飞起来的车试试,只要能正常的说出无聊两个字,我这辈子就给他当牛做马!
啪的一声!
我这边的反光镜由于刮到了一辆车而掉下去了!来不及惊呼,眼见着车头又要撞上前面的车尾……
“赶紧系上安全带!”西装男突然大喝一声。
紧接着车子又是急刹车又是猛打方向盘,我感觉体内的脏腑都要被车身剧烈的晃动而挤压到了一起,说不出来的难受。现在我就算想系安全带,那也没办法了啊,毫无意外,我的头被车子急刹车的作用力甩到了挡风玻璃上,先是额头的碰撞,再是整张脸都贴到了玻璃上。
在我还有清醒意识的时候,我只记得喉咙处一阵发堵,就要呕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恢复了平稳的行驶,而此时我也缓了过来,发现身前的衣服,裤子乃至座椅上都是我吐出来的秽物。西装男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将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
就在车子降速的这段时间,我的胃再次起了反应,连忙用手堵住了嘴巴,车子还没停稳,我就连忙打开了车窗,将头伸了出去,不要命的狂吐了起来,等到吐完,车子才停好。我接过西装男递过来的一瓶水,浑身松软的打开了车门,身体一倾斜,直接趴在了车子旁边的沙地上。
身体里的翻涌仍没停止,可是却再也没有什么能吐出来了,只能不断的干呕。
西装男不顾我衣服上的脏东西,直接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平稳的放到了车子的后备箱盖子上。先是用手指不断的按压我的人中穴位,又是给我嘴巴里倒了些水,让我咽一点下去。可是我现在哪来的力气喝水啊,西装男在我嘴边倒的水全都顺着嘴角流到了我的衣服里,一阵冰凉的刺激。
身体上各种难受,我不断的翻着白眼,一部分残余在嘴里的呕吐物甚至跟着鼻息喷了出来。西装男看到我的样子也急坏了,一边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一边继续不断的摁压我的人中。过了会,我终于从难以忍受的痛苦中恢复了过来,一翻身,从后备箱盖子上滑了下去,西装男连忙扶住了我的头,以避免继续磕碰。
我蹲在了沙地上,眼睛里早就噙满了泪水,无助的看着居高临下站在我面前的西装男,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的狂吼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刚吼完,我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望着四周漆黑一片,无助的哭了起来。
西装男也蹲下了身,将我的头裹进了他的胸膛里,一只手不断的抚平着我的后背,嘴里念叨着:“唉,这么多年也是为难你了。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捡回条小命倒哭起来了,有什么可哭的啊。”
我当即挣扎着将西装男推开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西装男也因为我这一推而后仰了一下,险些栽倒。但是西装男脸上并没有浮现任何的不悦,而是向我走了几步,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耐心的拍了拍我沾到衣服上的土。
看到西装男的动作后,我的眼泪也慢慢的止住了。这时候西装男站到了我的对立面,摸了摸脸上的疤痕,对我说道:“阳子,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西装男的墨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摘掉的,一双眼睛里在黑夜里显得愈发的漆黑,若不是汽车尾灯的一点光亮,我几乎看不到他的眼白,这样一双眼睛,让我感觉里面像是藏了许多的谜团。
在我的注视中,西装男再次动了动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