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呼出一口气，林嬅接着说“我找晴的那天，她正跟老虎在夜店的包房里，我当着老虎的面，质问了晴几句，结果，就被老虎的小弟给打了，当时我被打的很惨，脑袋被打破了，耳朵被打豁了，一只眼睛也是肿的，你知道吗？当时晴就躺在老虎的怀里看着，一句话都没说，表情十分的冷漠，冷漠的让我一时间适应不了，老虎的小弟打完我之后，老虎就带着晴走了，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再也没看到晴，而我因为招惹了老虎，也被夜店的老板给开除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找晴，可她在老虎死后，好像就人间蒸发了。”

当林嬅说道这里的时候，陈啸突然插嘴道“老虎是你做的，对吗？”

林嬅毫不掩饰的点点头“没错，知道为为什么杀他吗？因为他毁了我一辈子，在我被夜店开除的第二天晚上，我被几个人堵在了家里，当时我是在外面租房子住的，跟家里已经断绝关系，我被那几个人狠狠的羞辱了，而且，他们把我废了，让我彻底成为了不男不女的人，他们几个临走的时候告诉我，是老虎让他们来的，老虎说了，以后不想在云县看到我，不然，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他们打伤我之后，就离开了，我当天晚上就被送进了医院，我的两个蛋蛋被摘除了，而且以后再也没用生育的能力，这是我这辈子最耻辱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对于林嬅的事，陈啸非常感兴趣，他继续插嘴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你别告诉我，是肥龙帮你报仇的。”

“呵呵。”林嬅笑了“就是肥龙帮我的，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住院的，他还特意去看了我一次，给我拿了点钱，告诉我安心养病，等出院了，他想办法帮我报仇，肥龙那个时候还没现在这么风光，只是万金宝手底下一个看游戏厅管上分的小混混，属于那种混一天是一天的人，刚赚到的钱几天就花没了，就这么一个当时看起来毫无发展前途的小混混，竟然把老虎约出来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反正就是约出来了，在一家餐馆喝酒，那天晚上，我带着一把新买的西瓜刀，在餐馆外面等着，当时是冬天，天很冷，我在外面足足冻了半个多小时，不过，那时候，我心里全是报仇的想法，虽然手脚都冻麻了，可我还是等在那里，一步都没有离开，等老虎步履蹒跚从餐馆出来的时候，我就跟上了他，在一条漆黑的胡同里，我第一次杀了人，你知道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吗？估计你不知道，我当时冲着老虎的背后就捅了下去，然后把他踹倒在地，手里的刀毫无章法的在他身上乱捅一气。”

说着，林嬅吸了口烟，很大一口，等到把吸进去的烟吐出后，继续说道“当时老虎还跟我求饶，让我饶了他，可我根本不想让他活着，因为他活着，我就觉得我很耻辱，我最后一刀插进了他的心脏，他抽搐两下，就没了动静，我把刀上的血迹在他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不慌不忙的离开了，当天晚上，我去了肥龙家，他得知我杀了老虎，连夜出去给我借钱，让我出去躲着，直到我拿到肥龙借回来的钱，我才知道事情闹大了，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我那个时候彻底慌了，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我觉得，如果我被警察抓到的话，我这辈子就完了，当时肥龙告诉了我一句话，你能猜到么？”

陈啸摇摇头，说道“是不是告诉你，惹事别怕事，怕事别惹事，是吗？”

林嬅也摇摇头，回道“不是，他告诉我，一切都有他，我在外面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就给他打电话，除了他之外，谁也别联系，他说，我现在就是亡命徒，杀了老虎，肯定会在云县的道上出名，甚至大展宏图，我当时还小，跟你现在差不多大，我没有任何主见，完全是肥龙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当天晚上，我就离开了云县，肥龙找人开车送我出去的，我一跑就是十几年，在这期间，肥龙越混越好，当然了，他很聪明，也很有心计，很会抓住机会，我在跑路期间，曾经帮着肥龙干过不少藏事，杀过不少社会大哥，肥龙也因为我的帮助，名声大震，他之所以能混起来，完全是因为我，因为只要跟他有仇的，全都被我做掉了，剩下的那帮人都害怕了，争相恐后的跟他做朋友，跟他搞好关系，就连万金宝也特别器重他，因为没有肥龙办不了的事，而我也因为身上的事太多，一直不能回来了，我就这么被肥龙彻底握在手里，我从杀了老虎之后，我觉得杀人其实没啥难的，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一次也就习惯了，就跟第一次砍人一样，很容易，前段时间，肥龙给我打电话，说这边的事全都解决好了，我再也不用跑路，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激动吗？我很多年没回云县了，原来回去帮肥龙做事的时候，也是头天去，第二天就离开，我也很想我的家人，可我一次都没见到他们，每次我跟肥龙说我想家了，肥龙一开始还劝我，让我忍一忍，等事情全都摆平了我就能回来，后来肥龙混好了，就开始威胁我，说我身上的事足可以让我掉一百回脑袋，让我想清楚自己处境，我当时就知道，肥龙一开始说给我报仇，接近我，完全是想利用我，当时我小，头脑也简单，竟然相信了他的话，呵呵，你说，我是不是个傻x？”

林嬅终于把自己的过去说完了，他手里的烟也燃烧完了，他把烟扔掉，重新又点上了一根，大口大口的吸着。

陈啸一把夺过林嬅手里的烟，扔到地上，说道“你现在恨肥龙吗？”

林嬅叹口气，回道“恨也不恨，说恨吧，也不能完全恨，毕竟我是杀人了，我是报仇了，这跟他的关系不大，他也就是利用我杀人的事威胁我，为他讨到一点好处，说不恨吧，其实我还恨他的，我前段时间回来后，得知我父亲两年前就死了，临死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名字，我母亲在我出狱之后，就天天哭，眼睛已经哭瞎了，我回去看过我母亲，但我没告诉她我是谁，我想她大概知道吧，因为我看她的那天，她笑的很灿烂，如果不是肥龙要帮我报仇，帮我约出了老虎，我可能没现在这么落魄，至少我能给我的父母养老送终，算了，不想了，恨不恨的说了也没用，已经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在怎么恨他，我又能怎么样？人家现在是什么？有身份，有地位，有钱，我呢？我TM不还得靠着他活着？你信不信，如果我离开了他，我肯定会被警察通缉，我太了解肥龙了，他手里全是我的把柄，我没有能力跟他斗，我也斗不过他，也不想斗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活一天算一天吧，如果哪天我死了，我估计都没人埋我。”

看着林嬅，陈啸突然想到了自己，如果自己没有碰见那个什么陌生而熟悉的人，自己是不是也会被肥龙紧紧攥在手里，肥龙那里是不是也有自己犯罪的证据？

想到这儿，陈啸觉得，目前暂时还不能跟肥龙翻脸，至少在那个人还没成气候前，不能让自己跟林嬅一样，现在只能寄人篱下，随时都有可能被肥龙抛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