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文的目光中闪现出了亮晶晶的泪花,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再也离不开眼前的这个男人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子文轻轻地向前倾着身体,靠在了李汉年的怀里。
再一次走进保密局上海站的大楼时,李汉年感觉到了身边异样的气氛。
他低着头,手里拎着公文包,步履从容地走上了楼梯,正在这时,管生的副手郑大柱带着一脸阴沉的笑容出现在了李汉年的面前:“李副处长,您来啦!”
李汉年礼貌地点点头,并没有再搭理他,擦肩而过时,郑大柱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挡住了李汉年的去路:“李副处长,我差点忘了,站长请您马上去一趟刑讯室!”
“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郑大柱摇了摇头,“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
李汉年心里一沉,知道那个重要的时刻终于来到了。他一点都不慌张,继续向上走,一边嘴里沉着应付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四周。果然,管生手下几个行动队的得力干将正看似无意地朝着自己一步步紧逼过来。李汉年迅速寻找着有力的脱僧处,他渐渐放慢了脚步,来到二楼拐角处,左手方向就是一扇敞开着的窗户,李汉年不想再等了,他猛地发力,把手中的公文包用力甩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郑大柱,使劲把他一推,趁他站立不稳往楼梯底下滚去,而周围的特务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李汉年用手撑住窗台,飞身一跃就跳到了外面的围墙上,又落到街上,紧接着三两下就穿过了马路,消失在了横七竖八的弄堂之中了。
气急败坏的郑大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大街上,身后跟着一群不停叫嚷着的特务,可是放眼看去却早就不见了李汉年的踪影。
“妈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弟兄们都给我听好了,马上给我全城戒严,搜捕李汉年!”郑大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是!”特务们就像脱开缰绳的疯狗一样,迅速四散开去。
“该死的李汉年,我看你往哪儿跑!”郑大柱咬牙切齿地走回了站里的大楼。他一点都不吃惊李汉年会从自己手中逃脱,今天一大早,管生就在给他布置任务时清清楚楚地说过,李汉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的逃脱是在情喇中的。所以,管生在安排郑大柱守株待兔等待李汉年时,自己则亲自带人去了西斯得路上的伊甸园公寓。管生知道,李汉年绝对不会丢下他老婆不管的!
李汉年气喘吁吁地跑回了西斯得路上的家,他必须马上通知安子文撤离。
但是他的一举一动却早就被在街对面暗中观察的管生看在了眼里。两人刚刚跑下楼,就和嘿嘿冷笑着的管生撞了个正着。
“去哪儿啊,李组长?这么匆匆忙忙?”
李汉年心中暗暗叫苦。正在这时,随着一声枪响,管生身边的一个特务应声倒地。李汉年知道,是保姆吴妈在暗中保护自己和安子文的安全。他心中一热,来不及多想,一边迅速找掩体并同时拔出枪射击,一边冲安子文怒吼:“子文,快跑!别回头!”
“不!”安子文泪水涟涟。
“快走啊!再晚我们两个都走不了了!”李汉年突然一把拽下自己胸口的那个还带着体温的绿玉坠,塞给了安子文,然后把她猛地朝边上一推,声音变得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把这个交给我哥哥,他会帮你的,快走!”
安子文哭着,心一横,转身迅速跑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弄堂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李汉年没有了牵挂,他愤怒地回身举枪连连射击。交战中,他看到管生的两个特务冲进了小楼,没多久,小楼里传出了一阵密集的枪响,随之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李汉年的心猛地一震,又一位战友牺牲了!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充满怒火的将子弹不断地射向敌人,管生的手下被接连击中了好几个。
就在这时,李汉年突然感觉左大腿上一阵刺痛,顺势一个踉跄,低头一看,自己被子弹射中了。而此刻,两支手枪的子弹都打完了,腰间的弹匣也空了。事已至此,李汉年深深地叹了口气,闭上双眼,把枪慢慢放下了。
见此情景,管生连忙伸手大叫:“别打了,站长说了,要抓活的!”瞬间,枪声停止了。
管生走到李汉年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咬牙切齿地大喊:“你倒是跑啊!我看你往哪儿跑!这下你落到老子的手里了,我让你生不如死!”
随即接连几脚踢在了李汉年的身上,感觉不解气,又朝他身上吐了口唾沫。
李汉年依旧一声不吭,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此刻的他早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拖回去!”管生踢累了,也骂累了,他一挥手,身边的特务们就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李汉年拽了起来,推推搡搡地押着他朝街口停着的车子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