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卫露放纵的笑声,李汉年神情严肃,内心却很苦涩,可是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李汉年心情异样地回到家,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安子文趴在窗口摆弄着那盆刚买来不久的兰花,貌美端庄的面容映衬着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美人兰”,一时之间,李汉年竟然看呆了。
许久,安子文这才转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莞尔一笑:“我听见你的脚步声已经很久了,你怎不说话?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李汉年尴尬地转开了视线,“我看兰花呢,你买的兰花很漂亮。”
“你也喜欢兰花?”
“对,这叫‘美人兰’,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总会在家里摆上一盆。”
李汉年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
“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叫吴妈再给你做一点?”安子文一愣,怕重提李汉年的伤心事,赶紧转开了话题。
“不用了,我吃过了。”李汉年转身关上了门,走进了卧室,安子文紧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关上卧室门后,李汉年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压低了嗓门:“我已经通知我的单线联络员了,希望能在汪海的身上打出一个缺口,联络上‘风雨’,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风雨’的确切身份,只听克功同志讲过,说‘风雨’就在南京国民政府里,而这一次特派员来访,‘风雨’也在陪同人员里面。”
“你的联络员可靠吗?”
李汉年点点头:“我有把握。”
紧接着他从大衣内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布包,递给了安子文:“这是你需要的零件,还剩下最后的一个,我明天会想办法从仓库那边搞到,等零件齐全了,你就可以发报了!”
安子文拿起小小的零件仔细看了看,笑了:“美国货啊!”
“我是从一个专门搞投机生意的人那里搞来的,现在这世道,只要有钱,什么搞不到?”李汉年苦笑。
“那他会出卖你吗?”安子文有些担心。
“不会,我估计他现在早就跑了。咱们的部队很快就要渡江,上海这边有能耐的人早就跑去台湾了。再加上他这种人做的就是这门特殊的生意,要是被逮住了,供出买家,对他也没有好处,迟早会被人灭口。”李汉年冷笑,“保密局那边对这个零件看得太死了,一个个地搞很麻烦,也Lang费时间,我没有办法,所以也就只能出此下策。”
“这比我在延安时用的要好多了,还不容易烧坏,真是太谢谢你了!”
安子文难以抑制兴奋的心情,由于敌人对无线电器材的严格封锁,所以地下党小组所使用的电台几乎都是老旧的设备,功率大,传输信号又差,接收起来非常费劲。
看着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安子文,李汉年不由得笑了:“支持你的工作也是我应该做的,这可是上级的命令啊!”
“那我的话你都听,对吗?”安子文的目光中闪烁着狡黠的神情。
李汉年脸红了。他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了窗口的那盆“美人兰”。
夜深了,李汉年躺在地铺上,身边的床上躺着名义上的妻子安子文,她温柔轻微的鼻息声在李汉年的耳边时断时续。李汉年心事重重,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眼前不断地出现记忆深处那张熟悉的母亲的面容,间或还夹杂着安子文秀丽的脸庞轮廓。眼瞅着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李汉年这才无声地重重叹了口气。难道这真的就是缘分?他竟然深深地爱上了这个躺在离自己半米远的床上的挂名妻子?还有,她真的叫安子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