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宾客都享有独立的餐桌,若是宾客举家前来,则安排较长的餐桌。左右宾客间是一条环形水道,水道中有一只漂浮着的小鼓,等诗会开始后,小鼓会在水流的驱动下围绕水道漂流,会场中则有专人同步击鼓。
当鼓声停时,水中小鼓漂到哪位宾客的桌前,则由哪位宾客作诗。诗毕,这位宾客不仅要接受场下众人的品评,还要讲一件趣闻或趣事出来,博人一笑。
现场作诗已是不易,要说件趣事,更是加大了难度,非衣食无忧心情大好者不能为之。因此,像流水诗会这种活动只会出现在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人群中。但即使是豪门中人,也不一定有那个诗才呀,枪手这个职业便在这时显出它的重要了。
但凡诗会,风花雪月,春夏秋冬,这是八个必点的诗题。就今日来说,中秋佳节也是必点的题目之一,另外每次有官场重臣参加的诗会的压轴诗题大多都会安排成歌颂江山造化,今天江南总督坐镇,这一题也是跑不掉的。
以上都是可以预测的命题诗,是诗会参与者事先重点准备的题目,这一类几乎所有的诗都是与会者近期的得意之作或是请枪手完成的佳作,是一场诗会质量最稳定的作品。
还有许多非命题诗,则是根据场上气氛即兴而作。这些作品的好坏就很难说了,七步之内的神来之吟自然不缺,但更多的是一些平庸之作,亦或者,做诗者哑口无言不得不罚酒谢罪也是常有的事。
“诸位,这就,开始吧。”随着赵鹏博的一声宣布,中秋诗会开始了。只见一个侍女将那枚蒲团大的小鼓最后检查了一遍,放入水中轻轻一推,那鼓便悠悠忽忽的飘荡起来,于此同时,岸上的击鼓声也开始响起。
肖紫晨注意到,环形水道中的水流本来是静止不动的,也就是说这是一曲死水。但随着侍女在鼓上的一拨,那鼓下的水曲竟然也跟着流动起来。这说明水底暗藏着驱动水流循环的机关,妙手仙宗连这种工程都做得到,真是不简单哪。
咚咚咚……
第一波鼓声停了,水中小鼓正好飘到徐立桌前。他是医馆的人,也算是主人之一,打今天的头炮正是理所当然。
“在下徐立,献丑啦。”徐立站起来,向左右宾客及主位各施一礼,折扇轻摇,侃侃吟道,“春水春池满,春时春草生。春人饮春酒,春鸟鸣春声。”
“好诗好诗!”众人皆赞。徐立大是得意,海国开介绍的枪手果然不同凡响。肖紫晨也非常得意,这下你徐立不就欠了我个人情啦?
主位上狄英端起一杯酒,笑道,“小徐的诗真是不错,八个春字,个个妙不可言。来来来,我等春人满饮此杯,再听小徐讲他的趣闻。
宾客们应邀举杯,随他一起一饮而尽。
徐立也吟了一杯。他收了扇子,握在右掌中轻轻敲打左掌心,连敲了十来下,他已思虑成熟,开口便道,“我要说的这件趣事,乃是关于比南蛮国更远的缅甸国的一件趣闻。咱们天朝子民,许多男子都有抽烟的嗜好,一支烟斗,一锅旱烟,香啊。而女子,对烟草却是一点不碰的。但是在这个缅甸国,反倒是女子一支烟斗抽得兴起,男子对烟却没有爱好,各位,你说这奇也不奇?要想知道内中究竟,且听我慢慢道来。”
他的座位在左中段,肖紫晨在右末尾,距离遥远。肖紫晨看徐立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一身洁白的长衫,手中一把白底山水纹的折扇,倒也有几分羽扇纶巾的潇洒。
只听徐立又道,“原来啊,这缅甸国的男人,找到了比烟草更有趣的乐子,那就是嚼零食。”
场下一阵哄笑,有好事的已经开始喊了,“徐大夫,嚼零食那是娘们玩意儿啊,你可别告诉我这缅甸国是男人生孩子的!”
他的话比徐立的趣闻更加好笑,更多的人笑了起来,就连总督大人都在其中,徐立的趣闻才说个开头,已然大获成功。
“非也非也,”徐立手腕一甩,折扇刷一声展成满月,轻摇三下,吹乱几缕丝,又是刷一声收起折扇,道,“那缅甸国的男人跟女人,跟咱们天朝是一样的,那不一样的呢,就在于他们嚼吃的零食,槟榔!”
“槟榔?”场中几乎所有的人都露出好奇之色,除了肖紫晨一个人,她眉头大皱,撇着嘴连连摇头,显然对这槟榔厌恶的厉害。
“肖夫人,你知道这槟榔是什么吗?”邻桌的海国开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幕,不动声色的询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