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立刻道,“乖孙女,我是你奶奶!你想吃鞭子还是吃棒子?”
景缘不再说话,只把头一转,看向高高的房梁,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
场下的气氛忽然有了变化,肖紫晨注意到,几乎所有人的都在将目光短暂的投向了少妇之后,立刻看向了主持会议的老太太那边。
“七姐,”老太太轻轻喊道,口气里听不出喜怒。
“娘,不是我的错,是那小贱人……”少妇忽然抬高了音量。
“滚出去!”老太太瞬间翻脸,以更高的音量怒吼起来。
景缘是阿紫的妹妹,她是阿紫的婆婆,七姐要是景缘的***话,岂不是比她这个当妈的都高了一辈。没脑子就知道胡说八道的不肖女,好好认错还可原谅,这时候了还想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不亲手甩她两耳光算便宜她了。
“哇……”七姐像被大棒敲了似的哭嚎起来,提起身后的椅子狠狠摔向墙角泄愤,哐啷一声,椅子没坏,墙角那价值千两的大花瓶反而被砸得粉碎。
七姐自知又闯一祸,哭声更响,假装没看到砸了东西,一溜烟跑了出去。他的夫君紧随其后,边跑边喊,“娘子等等我啊。”声音中颇多解脱的快意。
“两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太太暗骂一句,这个女儿眼里只有钱,招个女婿好吃懒做,啥本事没有,整日只会耍嘴皮子哄他老婆开心。
这一幕看得肖紫晨一声冷汗。做妈的教训女儿本也正常,但这厅里坐了那多的兄弟姐妹,居然没一个出来劝两句的,这家人可是一点都不和谐啊。
“静静。”老太太顿顿拐杖,再次控制住场上气氛,严厉的目光再次锁住了肖紫晨,“阿紫,个话吧,这家,你是当,还是不当!这主母,你是做,还是不做?”
主母!乖乖不得了!
“我是主母,我穿越了么?”肖紫晨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找点托词先回避过这个问题,等她脑筋清醒的时候再来回答,但仅仅是张了张口,喉咙里就传来撕心的疼痛。
她用尽全力扭了扭脖子,求助的看了身边的景缘一眼,景缘立刻会意,飞快而坚决的替她答道,“当!”
“嗯,答的干脆。”老太太似乎颇为欣慰,她两手扶住椅子扶手,转身认真看着主位上的肖紫晨,“既然决定活,那就好好活,既然决定当,那就好好当。瞧你嫁过来这一年都干了些什么?回去好好想想吧。”
“是!”景缘非常坚定的答道。
老太太嗯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朝下两边的众人挥了挥手,淡淡道,“都散了吧!”
“娘,怎么可以这样!”
“婆婆,上吊可是败风水的事啊!”
“应当立刻让她搬到外头去住,过了这个月让她滚蛋!”
下面两女一男三个人不服这个结果,立刻站起来反对。其余人也议论纷纷,气氛一时紧张起来。肖紫晨也觉得老太太的决定太过荒诞,景缘的意见怎么能代表她的意见呢。
“嚷什么,嚷什么?”老太太将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冷冷喝道,“死过一次的人,多少应该都会有些想法,总归还有最后一个月了,看看她能干出些什么来。你们就这么猴急,一个月都等不了了吗?”
嗳……
一干人几乎同时叹息,互相对望起来。简单的眼神交流后,他们达成了默契,决定接受现实。由年轻的开始,一个个鱼贯而出,顺序离开了大厅。
“姐啊!”当最后一个离开的老太太的背影也消失在后厅中时,景缘忽然从一边窜了上来,猛地扑进肖紫晨的怀中,痛哭道,“你怎么那么狠心,要丢下景缘一个人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哭得极响,声声埋怨悲戚凄凉,真让人有肝肠寸断伤心欲绝的共鸣感。肖紫晨大受感染,轻轻动了动手指,撩起她两缕丝,算是对她做了最大限度的安慰。
“姐啊,活着真这么累吗?”哭泣中的景缘含糊不清的嘟囔道,“活着累你就跟我说啊,干嘛要寻死呢?”
“累吗?其实也不累啊。”肖紫晨在心里叹息,“就是太震撼太骇人了。”
肖紫晨虽然不知道她如今所住的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为何自寻短见,但显然,那个老太太口中的“阿紫”过得糟透了。她贵为主母,刚才却没在厅中任何人的眼里看到对她的哪怕一丁点的尊敬,在老太太表那简短的散会宣言时,甚至还有人想把她赶出家门。
现在景缘这么说,那么,原来的那个阿紫真的是活得太累才自杀的么?
“主母?看来我接了一份苦差啊。”肖紫晨自嘲的笑笑。就着大门与院墙之间的缝隙,她将目光投向了那从未见过的,蓝得有些不真实的天空,看着看着,疲累涌了上来,她也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