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休息一天之后,余浩便开始了对百耳部落的参观。当他发现那个亚兽制陶师仍跟在萨的身后时,不由有些不悦。
“与阁下谈结盟事情的时候,我想并不适合其他人在旁边。”他说,然后打发了跟着他的那些兽人,让他们各自去办自己的事。
萨心想这个青族的族长忒多毛病,但仍然让陶陶回去了。陶陶却敏感地察觉出对方的心思,见萨没像以往那样拒绝,只以为萨也看上了对方,那么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以后当然不必再去。只是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有些空落落,还有些难受,回到自己的屋子后有种不知要做什么的感觉。
陶陶是过了两天才渐渐适应过来的,但是随着萨跟青部落亚兽首领单独相处的时间增长,部落里的人看他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有些异样起来,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也有本该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你傻啊,怎么让萨跟那个青部落的亚兽单独在一起?”总是还有人打抱不平,红佾在制陶棚找到正在用心捏制陶锅的陶陶,拎着他的耳朵大声吼。
陶陶只觉得耳朵被震得嗡嗡地响,好一会儿才再次恢复听觉,不由偏头在肩膀上蹭了蹭,才看向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他朋友的红佾,平静地说:“以前是首领让跟,现在首领不让跟。”他明白红佾的意思,可是他跟首领一直都不是那种关系,他也从来没奢望过,甚至连想都不敢想。首领对他很好,让他吃饱肚子,给他安稳的生活,让他不用依靠兽人也能活得很好,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出去的时候还愿意驮他,他怎么会阻拦首领寻找伴侣。而且,首领的事也不是他能阻拦得了的。
“你这个笨蛋!”红佾伸指点着陶陶的脑袋,几乎是从牙齿里迸出这几个字。可是心里显然也是清楚的,相比于那个青族的亚兽,无论容貌还是能力,陶陶都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于是颓然,一挥手,“算了,不跟就不跟,反正跟了这么久也没成果,还不如换个兽人,不见得就比萨差。”
陶陶当他是说笑,没有放在心上,哪知第二天就有兽人送猎物上门了。
“陶陶,我觉得你很好,给我做伴侣吧。”兽人来头不小,是参与百耳部落初建的那一批人之一,叫歧,当初百耳还给他接过腿骨。论武力,他跟萨也有一拼之力。对于陶陶,他原本是没看在眼里的,毕竟不是每个兽人都会喜欢粗手大脚的亚兽,但是当他听过陶陶维护萨的行为之后,便发觉了这个亚兽的好,动了心思,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献殷勤而已。
陶陶有些呆愣地看看地上的软骨兽,又看看长得强壮高大而且英俊的兽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这是第一次有兽人追求他,而且还是这样优秀的兽人,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捉弄他。如果不是,他又该怎么回答。
他眼中掩饰不住的惊慌让原本只是理性地认为他是个合适伴侣的歧第一次觉得其实这个亚兽也挺可爱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继续说:“部落集会结束后,就会有结伴仪式,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去巫长那里先报个名……”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感觉到一股狂猛的杀气袭了过来,忙往后疾退两步,避开了一招凌厉的攻击,便看到他亲爱的朋友,伟大的首领大人带着一身强大无匹的气势挡在了他和陶陶之间,黑色的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他是我的人,谁让你打他主意的?”萨露出锋利的牙,寒声质问。
这些天他上午要接待前来参加集会的各部落首领,下午又要陪同那个莫名其妙的青部落首领参观部落,回答他奇奇怪怪的问题,虽然早就注意到陶陶没来,一时间也无暇理会,直到刚才带余浩去参观部落的织房时,听到那些亚兽在说歧向陶陶求为偶的事,心中顿时慌了,再顾不上跟在旁边的余阳,化成兽形就冲向制陶棚。
织房和制陶棚相隔并不远,这也是为什么歧在那边还没说上两句话,这边已经人尽皆知的原因。当萨赶到时,一眼看到歧和陶陶正面对面地站着,还将歧后面的话听进了耳中,而陶陶似乎还一脸考虑的样子,登时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胸中充满杀意,扑了出去。如果不是歧实力不弱,这时只怕已经受了重伤。
直到说出那句话,他才清醒过来,突然明白到自己的愚蠢和可笑。什么习惯,什么可以忍受,原来他早就喜欢上了这个亚兽,却还在那里懵然不知,给别的兽人留下可趁之机,连图那个笨蛋都不如。
“在他没有成为你的伴侣之前,我都有追求的机会。”歧笑道,其实心中已经明白自己没有机会了,不过能够看到一向冷清的萨气急败坏,还是很值得的。而且,做为一个兽人,哪里能够这样轻易退让,那样的话,以后还能有亚兽看得上他吗。想要抱得伴侣归,行啊,先打一架吧。
“你没有机会。”萨俯低身体,语气再次恢复了平日的从容淡漠,语音未落,身影已经窜了出去。
歧不敢大意,立即化出兽形迎上。一狮一狼转眼战在一起,一时间只见飞沙走石,杀气弥漫,逼得围观的人不得不往后退开。
随后跟来的余阳终于见识到了百耳部落兽人真正的实力,才明白自己部落的兽人与其根本没有可比性,该怎么做出选择,已经不需要再考虑。虽然他实在看不出那个制陶师有什么好,竟然惹得两个这样强悍的兽人为之决斗,但他是个聪明的人,不会因为自己那点小小的虚荣心而坏了两个部落间的关系。能跟这样的部落结成盟友,而非依附,已是相当不错的结果。
而与他同样不解的还有陶陶,他完全想不到竟然还有兽人会为了争夺他而发生战争,这简直跟做梦一样不真实。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骄傲的,他着急,慌乱,害怕,担忧,如果他们中任何一个因此受伤,他都会良心不安。然而别说阻止,就是靠近一点战圈都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
“干得好,陶陶。”红佾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他的身边,贼笑着说,目光瞟了眼余浩,嗤了声,故意扬高声音:“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咱们部落的兽人是那么好抢走的吗!”
余浩听到,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做回应,但高傲的神色直接将红佾的气势打压了下去。他是不可能跟一个粗俗无知的原始人发生争执的,没得降低身份,哪怕对方的话刺得他心中滴血。
直过了大半日,战争才结束,当然是以萨的胜利结束,不过两人都带了伤,谁也不比谁好过。
“陶陶,你会幸福的。”歧叹口气,走过去叼起带来的猎物,送上自己的祝福,然后洒然离开,一点都没有失败者的落魄。他又不是第一次输给萨,没什么丢脸的。
等他离开,萨才缓步从容地走到陶陶面前,黑色的长毛上滴着血。
“做我的伴侣!”不是请求,而是宣布。
陶陶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一直紧绷着,指甲抠进了制陶棚的木柱子里面,浑身冒着虚汗,听到萨的话,再看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只觉眼前一晃,差点失力地摔在地上。萨身形一闪,化成人形,将他抱起,然后大步走回自己的石屋。
余浩看到鲜血从他肩膀上冒出,滑过麦色的背,顺着结实的臀,与长腿上的伤口汇合,再继续流下,莫名觉得这一幕性感得不可思议,让他有些情动,回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兽人们,将手伸给了离得最近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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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走。”事实上,萨抱起他才走了两步,陶陶就缓过了神,只是人太多,不好意思挣扎,于是一直到离开人们的视线,他才开口。
萨冷冷扫了他一眼,于是他闭嘴了,并放弃了挣扎的打算。
“如果我没来,你是不是打算答应他?”直到上了二楼,萨才将陶陶放下,单膝跪在他面前,沉声问。
“我……我不知道。”陶陶讷讷地应,面对着他的身体有些不好意思,面红耳赤地别开头,但很快又转了回来,担心地说:“你受伤了,我去找巫长过来。”一边说一边有些慌乱地爬起身,就要往外面跑。
不想萨蓦然伸手,一下子将他拽进怀里,然后翻身压在了地板上。
“这种伤对兽人来说没什么影响。”萨看着他惊诧的眼神,缓缓地说。
“可是……”陶陶有些着急,不明白今天这些兽人都怎么了,伸出手想推又不敢推,怕让对方伤上加伤。
“没有可是。”萨一手仍紧紧地抓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则抬起来,将他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捋到耳后,看着眼前平凡无奇的脸,问:“我要你做我的伴侣,你愿意吗?”在已经为两人的关系做出决定之后,他才问这个问题,次序完全颠倒,然而心中的忐忑丝毫不逊于其他向自己心仪亚兽求偶的兽人。
陶陶愣了下,因为这句话,脑子里再次浮现之前两个兽人打斗的场面,浮现歧的祝福,萨强硬的宣告,心中不由乱成一团,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就好比一颗长在高高悬崖上的甜美果子,愿意每天看着,保护着,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够将它摘取到手一样。这个时候那颗果子正摆在他的面前,散发着诱人的甜香,触手可得,反而让他不知所措了。
“不愿意也不行。”久久没等到肯定的答复,萨眼神微黯,不容拒绝地说,然后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
萨的吻很生涩,承受他吻的陶陶也很生涩,但是吻的人很急切,像是迫切地想要确认什么,而被动承受的人在过了最初的呆愣之后,也认真地给予了回应。当两人吻得胸口发痛,气喘吁吁地分开时,萨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欢喜。
“陶陶……”他声音沙哑,一向笃定的眼神竟在这个时候变得那么惶恐不安,将他的情绪毫无遮掩地显露了出来。
“好。”陶陶眼角有些发红,但没再迟疑。如果是别的兽人,他也许会怀疑那个人在捉弄他,但是这个人是首领大人。首领大人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萨的神色怔忡了下,而后笑容从他的唇角慢慢泛开,延伸到黝黑的眼眸,最后至整张俊脸,他笑出声,再次将人吻住。
“不行……我要去找巫长,伤……”感觉到伸进自己薄衣内的手,还有抵在腿间的硬热,陶陶好不容易从他炙热的吻中挣脱出来,喘息着说,然而话没能说完又被截断了。
没过多久,他的衣服便被褪了个干净,屋子里响起暧昧的。
而另一边,红佾正笑嘻嘻地给满身伤痕的歧敷上黑黑绿绿的草药,还不忘取笑,“真没用啊,这么多年了,还是打不过萨。”
这样的伤,兽人其实不需要用草药的,不过歧觉得自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舔伤的话,有点太可怜了,所以没有拒绝来看笑话的红佾的帮忙。听到这话,他瞥了眼红佾那张虽然幸灾乐祸,但看上去还是很漂亮的脸蛋,突然冒出一句:“要不,你做我伴侣吧。”
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觉得不该用这样轻率的态度对待一个亚兽,哪知红佾看似漫不经心地顺口就应了声:“好啊。”
歧张开嘴却没能发出声,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踩进了一个早准备好的坑里,就像百耳曾经教给亚兽们的那个什么……陷阱,对,就是陷阱!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圆滚滚毛绒绒扔的手榴弹,谢谢一文钱和麥麥扔的地雷。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