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忽觉浑身疼痛,掀衣一看,只见浑身都是淤青。
他顿时恍然大悟,暗忖必是莫风将自己拖到这里来的时候,自己身子沉重,一路上磕磕碰碰所致。
但转念又想,或许被这小子趁机报复也说不定…
他本就偏激,一时越想越气,恨不得将莫风擒到手里,狠揍一顿。
正要起身推门,却听门外脚步声响,似有人来。
万仞天心念一动,便听莫风笑道:“真是好狗,刚才都打成一锅粥了你也不跑,慢点吃,我把好肉都给你吃,只剩个鸡屁股给那老鬼。”
万仞天闻言登时大怒:“岂有此理,臭小鬼敢将老夫与猫狗相提并论?”
忽又忖道:“是了,老子不妨装聋作哑,瞧这小子如何捣鬼。”
于是横身躺下,做出气息奄奄的模样。他本就伤势未愈,如此正好省了伪装。
过得一阵,只听柴门“嘎吱”一响,莫风抱着一个油纸包走进屋内。
万仞天冷眼瞧他,莫风见他睁眼,似乎吃了一惊,笑道:“呦,你醒啦?挺有口福的嘛。”
走到他身边,摊开纸包,里面竟有一只腊鸡、两条活鱼,更有一葫芦清酒。
万仞天见那腊鸡不过少了一只翅膀,一条鸡腿,不禁心头一暖:“原来这小鬼只是胡说八道,对老夫到底比对狗好些。”
正要探手去抓,忽又生出疑窦,沉着脸道:“小鬼,这鸡和鱼哪里来的?”
莫风扬眉笑道:“放心,不偷不抢,鱼是我自己捕的,鸡和酒是我拿鱼去镇上换的。”
听了这话万仞天放下心来,笑道:“这才像话,志士不饮盗泉之水,老子何等人物,岂会吃偷来的东西?”
说罢伸手扯下一根鸡腿,毫不客气的大嚼起来。
莫风忍不住气笑道:“你这老头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这是我的午饭,我说给你吃了吗?”
万仞天一手抓肉,一手喝酒,嗤道:“由得你么?老子救你一命,吃你一顿算的了什么。”
根本不管不顾,酒肉流水似的往嘴里送去。
一边吃一边斜睨着莫风,问道:“小子,你天资聪慧,实属难得。不如拜我为师,老夫教你修道如何?”
“拜你为师?”莫风一听这话,想也没想就摇头说道:“我才不拜你为师呢,你这家伙残忍好杀,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可不自己找气受。”
万仞天闻言顿时脸色一黑,他性情桀骜,喜怒无常,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说他的不是。之前得知莫风乃千年难遇的数脉之体时,他心中就已然有了收徒之心。可没想到这小鬼竟丝毫不给自己面子,一口回绝,不免怒气上涌,嘿然道:
“小子,你以为你自恃天赋,就敢小觑天下是不是?你可知“十机”不过术玄之道的入门境界。以你现在的道行,莫说老夫,就是一个普通的“数通”,也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一听对方又小觑自己,莫风也动了气,叫道:“满地找牙就满地找牙,反正腿在我身上,我愿意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
说罢将酒壶一扔,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万仞天顿时大怒,周身“腾”的爆起一团紫光,叱道:“由得你么?”当下不管不顾,硬是将他一把抓住,夺门向东飞去。
莫风恨得咬牙切齿,沿途施展各种诡计,逃了不下十次。但万仞天绰号紫电光雷,脚程通神,江湖经验又足,即便逃出一二十里,也免不了被他抓回。
起初万仞天还颇有耐性,对其尊尊安抚。但次数一多,不免没了耐性。
见他如此悖逆,大觉纳闷,但冥思苦想却想不通此中关节,所以每次抓回,干脆一顿拳脚,虽不太重,但仍揍得莫风哭爹喊娘。
但今日打过,莫风明日又逃,而且这小子狡黠多智,长于算计,以致一回比一回难抓。万仞天每次费尽心力将他抓回,偏又无法令其服帖,除了揍一顿解气,再无他法。
这般反反复复,万仞天收徒之心大挫,情绪越发低落,一路上阴沉着脸,少言寡语。
就这样一路别别扭扭的走了十来天,这天二人并行来到一座城门关外,只见高墙林立,琉砖碧瓦,颇为气派。莫风不觉有些好奇,问道:
“咱们这是到哪了?怎么连城门楼都这样豪华?”
听他提问,万仞天嗤笑一声,说道:“臭小子真没见过世面,你没听过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么?这里是杭州城,大楚王室的首都,哪有不奢的道理?”
莫风恍然大悟,不觉间原来已经到了杭州。看来穿越过来一时让他失去了方向感,竟没察觉这一路是往南走的。
一入城中,只见帝王之都,果然不同凡响。十里长街之内尽是川流不息的商客,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各类商铺贩摊鳞次栉比,雕梁画栋,华厦参差,风帘翠幕,熏香袭人。一片车水马龙的喧闹景象。
这古时候的大街虽然没有现代那么漂亮,但热闹程度却尤有过之。莫风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不觉大为称奇,一时连逃跑都忘了。
他正想好好看看这另一个世界的杭州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可万仞天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拽着他步入小巷,只见尽头处是一所高楼,门前踞着一对石狮,两扇朱门紧锁,黄铜兽头衔着两副偌大的青铜门环。
万仞天拿住门环,“咣咣”几声,极有节奏的在门上扣了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