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站起身来,对那公子道:“这位大爷,您可否收起贵足,这般伸在道中,来往客人很是危险哪!”
那公子正与人高声说笑,旁若无人。小二只得轻摇了一下他的胳膊,把话再说了一遍。
那人顿时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骂道:“操你祖宗,我唐冕吃饭,你也敢来啰唆?”说着更把脚横在路中,狞笑道:“怎样?你祖宗怎么高兴怎么成,你能怎样?
那小二见他蛮横,却也动了气,大声道:“你这人恁也奇怪了,不过要你把脚收起来,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干嘛这般凶神恶煞?”
唐冕见此人不过是个店小二,居然敢出言教训自己,顿时狂怒。
他站起身来,将两只袖子卷起,大声道:“你这下贱东西,敢胆训你爷爷?来来来,爷爷教你些做人道理!”
那小二哼了一声,正要回话,钱掌柜连忙赶来,对那小二便是一掌掴去,骂道:“混帐!打翻了菜饭,还敢往客人身上赖!要不是这几天欠着人手,早轰了你这废物出去!”跟着连忙打躬作揖,向那唐冕致歉。
那唐冕嗤笑一声,迳自坐下喝酒。
旁边几桌客人见仍是迟迟不上菜,纷纷大叫大嚷,掌柜见那小二兀自站立不动,一脸忿忿不平的神色,顿时喝道:“你杵在这儿干么!还不去干活?”
那小二摇了摇头,神情无奈,臊眉耷眼的又进了后厨。
莫风在外面见此情景,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人欺人的事情,真是不管到了什么世界都避免不了,所谓人穷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底层的小人物,向来是没什么尊严的。
这种事情他见的太多了,没什么稀奇。
说话间,那小二又端了热菜出来。眼见唐冕远远冷笑,意识到可能是要有意作弄自己,不由一哆嗦,这次学了个乖,当下避开了他那桌,绕道而行。
正要将菜饭端上,哪知背后一阵猛力传来,竟是有人来推,那小二立足不定,顿时摔了个狗吃屎,手上饭菜尽皆打翻,全倒在一人身上,只弄得那人身上汤汁淋漓,满身油腻,那小二心下慌张,急忙抬头望去,只见眼前那人脸上挂着一幅狞笑,正是唐冕来了。
那小二吓了一跳,不知他有何阴谋,正想往后退开,忽然背后走上几人,已将他牢牢架住。唐冕嘿嘿狞笑,伸手捏住那小二的脸颊,道:“小子,你弄脏老子的衣衫,快快给我赔来吧!”
那小二知道是这帮人设计陷害自己,当下拼命挣扎,叫道:“明明是你往我身上撞来,还要我来赔你,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唐冕哦了一声,奇道:“好小子,到了我手上,居然还敢顶嘴啊!”
两旁手下笑道:“公子,跟他说这么多做啥?先赏他几下子,叫他学个乖。”
唐冕哈哈大笑,道:“说得好!”霎时伸出手去,重重地打了两个耳光。
那小二脸颊一下子就肿了,却仍不服软,大声道:“你们这帮小人!要真有本事,何不去考个数士看看!像你这般行径,只会欺侮弱小,一辈子都是地方的小无赖!”
客人听他一个店小二竟如此大胆,都忍不住一阵唏嘘。但更多地都为他暗暗担忧。
原来这唐冕来历可是不小,唐家是乾宁县最早发达的几大家之一,世代经商。传到他老爹那一辈已经是县里里首屈一指的富绅,拥有东市一整条街的店铺,人称唐一条。虽然不是“数士”,但一身修为也不简单。更厉害的是和怀洲太守是把兄弟。所以他儿子唐冕平时横行乡里根本没人敢管。这小二惹谁不好,偏偏惹他,恐怕便要给当场打死也说不定。
果然那唐冕狂怒不已,他平时霸道惯了,今天谁知竟给一名小厮教训侮辱,却要他如何咽下这口气?当下大声道:“你这张嘴倒是尖利!看老子打烂它!”大吼一声,往那小二腹中就是一拳。
这唐冕虽然也不是数士,但已修道多年,这一拳又快又狠,带着一股青气破空砸来,那小二惨叫一声,弯下腰去,登时呕出一口血沫。
一伙人跳了过来,已将那小二架住,拳拳到肉,猛往他身上招呼。那小二哀号连连,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唐冕打了一阵,怒气这才有所减缓,拽住小二头发一把提起来,笑着说:“也罢,虽然今天打死你就像碾死只臭虫那般容易,但就凭你这一身贱骨头,打死你别人也会笑话小爷仗势欺人,这样,我给你出一道算题,你答得上来,小爷便放了你,怎样?”
那小二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听了这话下意识问道:“什…什么题?”
唐冕轻轻一笑,还没说话,一旁暗自叫苦多时的钱掌柜早已吓破了胆,急忙攒上前来赔笑道:“唐公子,您老人家息怒…凭这兔崽子怎么有资格答您的算题?算了吧算了吧…您老人家息怒啊…”
他越是低眉顺眼,那唐冕越是得意,一把将他拂开,傲视道:“姓钱的,别怪本公子不给你面子,今天这道题你要答不出来,别说这兔崽子性命难保,就是你这破店,老子也一并拆了!哼!”
钱掌柜听了这话,险些哭出声来。
正要求饶,只听店外一个年轻声音说道:“区区算题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来替他答好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